安娜·卡列尼娜_第22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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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节 (第2/3页)

亚比宁做生意就是这样,他不喜欢锱铢计较,”他补充说,皱着眉,挥着皮夹。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这样急的,”列文说。

    “唉呀”奥布隆斯基惊愕地说。“你知道我答应了呀。”

    列文走出房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里亚比宁望着门口,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完全是年轻气盛简直是孩子脾气哩。哦,我买这个,凭良心说,请您相信吧,完全是为了名誉的缘故,就是要人家说买了奥布隆斯基家的树林的不是别人而是里亚比宁。至于赢利,那可就听天由命了。我对上帝发誓。现在请在地契上签字吧”

    一点钟之后,这商人仔细地掩上衣襟,扣上常礼服,契约放在口袋里,坐上他那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驰回家去。

    “喔,这些绅士”他对管账说,“他们都是一模一样哩”

    “对啦,”管账回答,把缰绳交给他,扣上皮车篷。“可是我要为这宗买卖向您道贺呢,米哈伊尔。伊格纳季奇。”

    “哦,哦”十七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走上楼去,口袋被那商人预付给他的三个月的期票塞得鼓鼓的。树林的买卖已经成交了,钱已到了他的口袋里,打猎成绩又很好,斯捷潘阿尔卡季奇高兴之至,因此他特别要想排遣列文心上的不快情绪。他希望在吃晚饭的时候让这一天像开始一样愉快地完结。

    列文确实是闷闷不乐的,虽然他极力想要对他这位可爱的客人表示亲切和殷勤,但是他仍然控制不了他的情绪。基蒂没有结婚这个喜讯开始渐渐地使他情绪波动起来。

    基蒂没有结婚,却生病了,并且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冷落了她的男子而病重的。这种侮辱仿佛落在他身上了。弗龙斯基冷落了她,而她又冷落了他列文。因此弗龙斯基有权利轻视列文,所以他是他的敌人。但是列文并没有想到这一切。他只模糊地感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东西侮辱了他,而现在他倒不是因为伤害了他的事情而恼怒,而是对于眼前的一切都吹毛求疵。出卖树林这桩愚蠢的买卖,那桩使奥布隆斯基受骗上当并且是在他家里成交的骗局,激怒了他。

    “哦,完了吗”他在楼上遇见斯捷潘阿尔卡季奇时说。

    “你要吃晚饭吗”

    “好的,我不会拒绝的。我到了乡下胃口不知有多好呢,真奇怪呀你为什么不请里亚比宁吃东西”

    “啊,那个该死的家伙”

    “可是你是怎样对待他的呀”奥布隆斯基说。“你连手都不跟他握。为什么不跟他握手呢”

    “因为我不和仆人握手,而仆人比他还好一百倍呢。”

    “你真是一位顽固分子呀打破阶级界限是怎样讲的呢”

    奥布隆斯基说。

    “谁喜欢打破就请便吧,但这却使我作呕。”

    “我看你是个十足的顽固派呢。”

    “真的,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就是什么人。我就是康斯坦丁列文,再不是别的什么了。”

    “而且康斯坦丁列文情绪很不好,”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微笑着说。

    “是的,我情绪不好,你可知道为什么就为了,对不起你那桩愚蠢的买卖”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温和地皱起眉头,就像一个人无辜地受到嘲弄责骂一样。

    “啊,算了吧”他说。“什么时候不是一个人卖了一件什么东西马上就有人说这值更多的钱呢但是当他要卖的时候,却没有谁肯出钱不,我知道你恨那个不幸的里亚比宁。”

    “也许是那样。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吗你又会叫我是顽固派,或旁的什么可怕的名字但是看着我所属的贵族阶级在各方面败落下去,实在使我懊恼,使我痛心,不管怎样打破阶级界限,我还是情愿属于贵族阶级哩。而且他们家道败落下去并不是由于奢侈那样倒算不了什么;过阔绰生活这原是贵族阶级份内的事;只有贵族才懂得这些门径。现在我们周围的农民买了田地,这我倒也不难过。老爷们无所事事,而农民却劳动,把懒人排挤开了。这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我为农民欢喜。但是我看到贵族们之所以败落下去,完全是由于我不知道怎样说才好由于他们自己太幼稚无知的缘故,我实在有点难受。这里一个波兰投机家用半价买到了住在尼斯的一位贵夫人的一宗上好的田产。那里值十个卢布一亩的地,却以一个卢布租赁给一个商人。这里你又毫无道理地奉送三万卢布给那流氓。”

    “哦,那么怎么办呢一棵树一棵树地去数吗”

    “自然要数呀你没有数,但是里亚比宁却数过了。里亚比宁的儿女会有生活费和教育费,而你的也许会没有”

    “哦,原谅我吧,可是那样去数未免太小气了呢。我们有我们的事业,他们有他们的,而且他们不能不赚钱。总之,事情做了,也就算了。端来了煎蛋,我最喜爱的食品哩。阿加菲娅米哈伊罗夫娜还会给我们那美味的草浸酒”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在桌旁坐下,开始和阿加菲娅米哈伊罗夫娜说笑起来,对她说他好久没有吃过这样鲜美可口的午饭和晚饭了。

    “哦,您至少还夸奖一句哩,”阿加菲娅米哈伊罗夫娜说,“但是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无论你给他什么东西吃即使是一块面包皮他吃过就走开了。”

    虽然列文极力想控制自己,但他仍然是阴郁而沉默的。他想要问斯捷潘阿尔卡季奇一个问题,但是又下不了决心,而且找不出适当的话语或机会来问。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已经下去到他自己房间里去了,脱了衣服,又洗了洗脸,而且穿上皱边的睡衣,上了床,但是列文还在他的房间里徘徊着,谈着各种琐碎的事情,就是不敢问他要知道的事。

    “这肥皂制造得多么精美呀”他说,看着一块香皂并将它打开,那是阿加菲娅米哈伊罗夫娜放在那里预备客人用的,但是奥布隆斯基并没有用。“你看,这简直是一件艺术品呢。”

    “是的,现在一切东西都达到了这样完美的境界,”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眼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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