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卡列尼娜_第67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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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节 (第3/3页)

天鹅绒的包厢边上轻轻叩着,凝视着什么地方,没有看,而且也显然不愿看隔壁包厢里发生的事。亚什温的脸上带着他打牌输了钱的时候那样的表情。他皱着眉头,把左边的髭须越来越深地塞进嘴里去,斜着眼望着隔壁的包厢。

    在左边那间包厢里是卡尔塔索夫夫妇。弗龙斯基认识他们,而且知道安娜和他们也认识。卡尔塔索夫夫人,一个瘦小的女人,站在她的包厢里,背对着安娜,正在披上她丈夫递给她的斗篷。她脸色苍白,满脸怒容,正在激动地说什么。卡尔塔索夫,一个胖胖的、秃头的人,不断地回过头来看安娜,一面竭力劝慰他妻子。当妻子走出去了的时候,丈夫迟疑了好久,竭力寻找着安娜的目光,显然想向她鞠躬。但是安娜分明是故意不理睬他,扭过头去,只顾和亚什温谈话,他的剪短了头发的头俯向她。卡尔塔索夫没有鞠躬就走了出去,包厢空下来了。

    弗龙斯基不明白卡尔塔索夫夫妇和安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看出一定发生了一件令安娜感到屈辱的事。他从他所看见的情形,特别是从安娜的脸色看出这点来,他可以看出,她正竭尽一切力量来支撑她所担任的角色。在保持外表的平静态度这一点上,她是完全成功的。凡是不认识她和她那一圈人的人,凡是没有听到那些妇女因为她要在社交界露面,并且以她的头饰和美貌来招摇而发出怜悯、愤慨和惊讶的话的人,一定会叹赏这个女人的娴静和美丽,决不会猜想到她感觉得好像带枷示众的人一样。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弗龙斯基感到一种痛苦的不安,希望探听一点消息,他向他哥哥的包厢走去。故意躲着对面安娜的包厢,他走出去,碰见了正在和两个熟人说话的他从前的联队长。弗龙斯基听见他们提到卡列宁夫人的名字,而且注意到联队长怎么向说话的人们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连忙大声叫着弗龙斯基的名字。

    “噢,弗龙斯基你什么时候到联队来呢我们不能连饭都不请你吃一顿就让你走了。你是我们的老伙伴呀”联队长说。

    “我恐怕没有时间了,真是抱歉得很下次吧,”弗龙斯基说,随即跑到楼上他哥哥的包厢去。

    弗龙斯基的母亲,满头灰白常发的老伯爵夫人,坐在他哥哥的包厢里。瓦里娅和索罗金公爵小姐在走廊上遇见了他。

    把索罗金公爵小姐送回到母亲那里,瓦里娅把手伸给她的小叔子,立刻开始说起他所关心的事情。他很少看见她这么激动过。

    “我觉得这是很卑鄙,很可恶的,卡尔塔索夫夫人没有权利这样做卡列宁夫人”她开口说。

    “但是怎么回事我简直不知道。”

    “什么,你没有听到吗”

    “你知道我应该是最后听到的人。”

    “再也没有比卡尔塔索夫夫人更狠毒的人了”

    “但是她做了什么事”

    “我丈夫告诉我她侮辱了卡列宁夫人。她丈夫开始隔着包厢和她说话,卡尔塔索夫夫人就闹起来。据说,她大声说了句什么侮辱的话,就走了。”

    “伯爵,你n叫你呢,”索罗金公爵小姐从包厢的门里望着外面说。

    “我一直在等你,”他的母亲讥讽地微笑着说。“却始终看不到你。”

    她儿子看到,她忍不住高兴地笑起来。

    “晚安,n。我到你这里来了,”他冷淡地说。

    “你为什么不去fairelauràdakarenine1”当索罗金公爵小姐走开的时候,她继续说。“ellefaitsensation.onoublielapattipourelle.”2“n,我要求过你不要对我提这件事,”他回答,皱着眉。

    “我只是说大家都在说的话罢了。”

    弗龙斯基没有回答,对索罗金公爵小姐说了一两句话以后,他就走了。在门口,他遇见了他哥哥。

    “噢,阿列克谢”他哥哥说。“多讨厌啊一个蠢女人,再没有别的了我正要到她那里去。我们一道去吧。”

    弗龙斯基没有听他的话。他迈着迅速的步子走下楼去:他感觉得他应该有所举动,但是他不知道是什么举动。由于她把她自己和他置于这样难堪的境地而起的愤怒,加上由于她的痛苦而起的怜悯,扰乱了他的心。他走下正厅,笔直向安娜的包厢走去。斯特列莫夫正站在她的包厢旁边和她谈话。

    “再没有更好的男高音了。leuleebrisé3”

    1法语:向卡列宁夫人讨好。

    2法语:她闹得满城风雨。人们为了她的缘故把帕蒂都忘了。

    3法语:后继无人了。

    弗龙斯基向她鞠躬,并且站住和斯特列莫夫招呼。

    “您来迟了,我想,错过了最优美的歌曲,”安娜对弗龙斯基说,他感到她好像在讥讽地瞟了他一眼。

    “我对于音乐是外行,”他说,严厉地望着她。

    “像亚什温公爵一样,”她微笑着说,“他以为帕蒂唱得声音太高了。”

    “谢谢您”她说,她那带着长手套的小手接了弗龙斯基拾起来的节目单,突然在那一瞬间她的美丽的脸颤栗了。她立起身来,走到包厢后面去。

    注意到第二幕开始的时候她的包厢空了,弗龙斯基在独唱进行的当中引起了正在静听的观众“嘘嘘”声,走出了剧场,坐车回家了。

    安娜已经到了家。弗龙斯基走上她那里去的时候,她还穿着她到剧场去的那身衣服独自待着。她坐在墙边的第一把安乐椅上,直视着前方。她望了望他,立刻恢复了她原来的姿势。

    “安娜”他说。

    “一切都是你的过错,你的过错”她叫着,声音里含着绝望和怨恨的眼泪,于是站起身来。

    “我请求过,恳求过你不要去;我知道你去了一定会不愉快的”

    “不愉快”她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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