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_第十二章 语焉不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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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语焉不详 (第4/6页)

这问题了心无法回答。明不详看见他迟疑,于是又说:“师父,你就没想过,要先试着放下执着,才能真的放下执着?”

    了心又是一愣。

    明不详道:“这寿桃明天就坏了,我拿去丢了吧。”

    了心道:“你吃吧。有这份心就够,以后,也别弄这虚礼了。”

    明不详摇摇头,说:“这是师父的寿桃,不是我的,徒儿正在执着呢。”

    了心哈哈一笑,又看明不详神色黯然地接过手中寿桃,转身就要离开。心中不忍,叫了声:“且慢。”

    明不详回头。了心犹豫了一下,又摇摇头说:“没事。”明不详转身要走,了心又叫住他,犹豫了半晌,才道:“你过来。”

    明不详走回到了心面前,了心看着寿桃,沉吟许久。

    最终,他伸出手,从寿桃上掰下一小块来,送入口中。他过午不食,至今已是深夜,虽习以为常,但这一小口,仍倍觉甘甜鲜美,与以往饮食大大不同。

    “这一口,算是成全你的孝心。”了心道,“这样师父就不算执着了吧?”

    明不详微微笑着,说道:“师父都为徒儿破了戒,那就整个吃了吧?这一口与一颗,有差别吗?”

    了心摇摇头:“你知道师父的心意,不在吃多吃少,这就是从心,懂了没?”

    明不详笑道:“从心就是吃不吃都有道理。第一口第二口第三口,哪有差别?”

    了心觉得这也在理,刚想伸出手,心中突然一惊,又缩了回来,道:“难得见你这么伶牙俐齿,去,睡觉去。”

    明不详将寿桃放在桌上,行了个礼,便回房休息。

    那一晚,了心在床上辗转,觉得分外饥饿,这已是十余年未有的感觉。

    腊八过后,少林寺下了一场大雪,师徒二人把僧居前的积雪给扫了,了心对明不详说:“修行就好比如此,个人自扫门前雪,你要奢望人家帮你,那是不切实际。”

    明不详反问:“那意思是,休管他人瓦上霜吗?”

    了心道:“你看看这院子,单是普贤院就有上千僧居,你扫得完?要是人人勤扫门前,那自然一片清净。”

    “师父的意思,是世尊多管闲事?”

    了心哈哈笑道:“修行这档事,世尊也只能给你方向,就好比给你扫帚跟畚箕,你得自己扫地,扫雪只是比喻,你能帮人扫雪,却不能帮人修行。”

    明不详道:“所以说,若修行不足,也怪不了别人?”

    了心点点头:“世上本有许多魔考,考验人心。那些魔考,不是孽障,是逆境菩萨,要禁得住,才能功德圆满。”

    明不详望着屋檐上的积雪,似是懂了。

    过完年便是立春,立春过后,便是雨水,二月二十一是普贤菩萨诞辰,于普贤院最是重要日子,不仅诵经七日夜,且由文殊院的经僧开堂讲经,共研佛法。过往几年,了心皆把明不详留在家中,自己前往会场诵经,今年明不详已满十二,便辞了诵经功课,携明不详听经。这是明不详第一次听了心以外的人讲解佛法。

    到了三月初八,了心把明不详叫来。

    “我要去嵩山办点事,明天便要出发,我不在,你要好生照顾自己。”

    这个嵩山,指的自然不是地名,而是迁居至山东的嵩山派。

    “要去很久吗?”明不详问。

    “快则一个月,慢,也来得及陪你吃粽子。”

    之后了心嘱咐了一些事,无外乎自己不在时,要明不详不可懈怠之类的。

    当天夜里,了心正要就寝,明不详突然推开房门。

    “怎么了?”了心问。

    “很多年没跟师父一起睡过,今晚,想跟师父睡。”明不详说,“师父明天要出远门了。”

    自从调为堂僧后,了心多在处理堂务,即便出门,三天内也会回来,自明不详懂事之后,未曾有过如此长久的分离。

    了心笑道:“这年纪了,还撒娇。”招了招手,“过来吧。”

    明不详上了床,蜷缩在了心怀里,不一会便睡去,了心看着怀中的少年,俊美秀雅,想起当年,不由得感叹起来,这孩子,从不让人担心。

    明不详睡得沉了,伸出手来,便如孩童时一般,揽住了了心。

    了心闭上眼,却是思绪起伏,难以成眠。

    第二天,了心像是预知了什么,对明不详说道:“这几日若有人欺负你,忍他耐他,不可与人争执。有什么事,待师父回来处理,知道吗?”

    明不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个月后的四月二十五,在山东嵩山辖内,有人发现七具尸体,那都是受命同往嵩山的僧人,他们在回程中遭到杀害,这当中唯独没有了心的尸体,了心虽然未死,但这世上,也没有人再见到了心,他就这样突然失踪。再也不见踪迹。

    ※※

    了心离开少林寺的那一天,明不详照例到正业堂服劳役,本月看到明不详,顿时怒目横眉,一脚便将粪桶往他身上踢去,正砸在明不详胸口上。只听本月骂道:“你师父了不起?连觉空首座都不放在眼里?”

    明不详想起了心今早的嘱咐,心中有数,默默拾起粪桶,转身就要离去,本月抢上一步,挡在明不详面前,骂道:“见了师兄也不行礼?师父没大小,徒弟也没教养。都是一路贱货。”说罢,一巴掌煽在明不详脸上。

    明不详既不回嘴也不还手,径自走去。本月更怒,又从后踹了他腰间一脚,这一脚用了大力,明不详身体向前一倾,仍不理会。一旁僧众连忙劝住本月。眼看明不详快要走远,傅颖聪急忙快步跟上。

    傅颖聪追上明不详,说道:“你越不理他,他只会欺负你越凶。”

    明不详淡淡回答:“心无罣碍,便得自在。”

    “你就真不生气?”眼看明不详只是走着,并不回答,傅颖聪接着说:“听说昨日四院共议,你师父跟觉空首座起了冲突。你知道这件事吗?”

    “师父没提起过。”

    “斑狗是俗僧,跟觉空是一派的,他今天这样欺负你,定是他师父授意的。明不详,要不,你去跟觉见主持告状?说斑狗仗势欺人。”

    明不详停下脚步,看着傅颖聪,问他:“他欺负你也不少。你怎不去?”

    傅颖聪脸上一红,低下头:“我再过三个月,我就满十八,过了试艺一关,领了侠名状,就要离开少林寺了。干嘛跟他计较?”

    “你过不了试艺。”

    傅颖聪心虚,却又不承认:“谁说过不了,你还没见过我本事。”

    明不详摇摇头,继续走。

    “等等,你这衣服上都是脚印,先脱下来拍拍。”傅颖聪快步跟上,“要是让其他师兄看到问起,又要生事。”

    明不详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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