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境界 (第3/7页)

    “式，知道幽灵是怎么来的吗？”

    “人死了。”式回答道。

    橙子凝噎无语。

    老实说，这个答案倒也不能说错。毕竟只有死亡之后，才会出现幽灵。不过——

    “除了地缚灵是因为地脉束缚住了灵魂以外，其他的，都是建立在强烈的‘意志’，方能在死亡以后，也能继续驻留在人世——或是执念、或是怨恨、或是眷恋、或是信念、或是心愿、或是遗憾，林林种种。”

    “不过，就算是地缚灵，若是不能在地脉的庞大地气的流动之中保持住自我，那也会就此被地脉所同化——所以地缚灵的意志也不会差到哪去。”

    “而绝大部分的幽灵，其实都无法保持住己身的完整，大多都会遗忘掉自己生前的记忆——更多的，仅仅只是残留下了一些思念罢了。”

    “所以，问题就来了：两仪夜是残次品，连完整的人格都没有，更遑论意志呢？”

    两仪式趴在了桌子上，好像是一只喵星人，闷闷不语，鼓起了一侧的脸蛋儿。

    “可是——我的确见到夜了。”

    “所以，这正是问题所在啊。”

    *

    叮铃！

    随着店门的打开，一缕室外的清风随之飘入，为这静谧的室内带来了些许外界的喧嚣。

    两仪式若有所觉的看了过去，却见一位古装打扮的高大男子，缓步行来，脸上挂着一副温和的笑容，看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而奇怪的是，这个身穿古装的男子，竟然未曾吸引旁人的注意，好似旁人全都无视了他一般。

    而橙子，在这个男子进门之后，便面色纠结、一脸糗样，还故意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于是，两仪式的好奇心总算是浮现出了一点，向那男子问道：“大【和谐】麻烦？”

    那位看了看两仪式，忽而一笑，道：“造化之奇，妙不可言！这位小姐，可愿随贫道修道吗？”

    “没兴趣。”两仪式答道。

    橙子也回过头来，意义不明的盯着这位。

    “自我介绍一下，贫道时恒……叫我有量便是了。”这个名为时有量的男人，彬彬有礼的做完了自我介绍，便很是自然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那个男人，就这样的坐在了我们的面前。

    而两仪式，在此期间，一直都在皱着眉头，双瞳之中苍蓝流转、莹莹涟涟，盯着时有量，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方才开口，疑问道：“你……是什么？”

    *

    *

    “黑桐学长，为什么……您会拒绝呢？”犹豫再三，浅神藤乃还是无法抑制好奇心，问了出来。

    一旁的黑桐鲜花也竖起了耳朵。

    “啊，那个啊……”

    正在整理老旧文件的干也愣了愣，才搞明白藤乃问的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仙人的生活不适合我。”

    藤乃与鲜花对视，看见了彼此脸上的问号。

    “遁世隐居，与世界保持距离，老死不相往来什么的……”干也抓了抓面颊，“我却是做不到呢。”

    “毕竟，人类是一种群居生物啊。”

    鲜花想了想，疑惑道：“那么，哥哥，仙人这种离群索居者，在你眼中，算是什么呢？”

    “啊——”干也再次放下手中活计，略微思考了一下，“仙人啊，应该是……拒绝了世界的人吧。”

    “毕竟，他们的目标可是离开这个世界呢。若不是觉得世界是不完美的话，那又有什么理由，要离开世界呢？”

    “若是从这点来看，仙人都是些浪漫主义者、和完美主义者呢！”

    说到这，干也也不禁一笑。

    “……是吗。”

    鲜花与藤乃陷入了思绪。

    “那么，黑桐学长……你是认为，这个世界很完美，所以才留在此处，不愿离开，而没有答应的吗？”

    “不。我认为，这个世界的确是不完美的。”

    “咦？”“唉！”

    出乎意料的答案，引起了少女们的惊讶。

    “不过啊，就算世界不完美，却也不一定非要离开吧？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完美主义者，非得吹毛求疵不可。这个世界，还是可以接受的嘛。”

    “这、这样啊……”

    藤乃没有了问题，可是鲜花却还有疑惑——

    “也就是说，对于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哥哥你还是比较满意的喽？”

    “嗯，是啊。”干也果断点头道，“毕竟，这世上不存在十全十美嘛。”

    “而人类这种生物，要学会知足才能长乐，不能太任性。”

    ——也就是说，仙人都是一帮不知足的任性……小孩儿了？

    这个问题，鲜花张了张口，最终却是没有问出来。

    不过……

    仙人，拒绝了世界……吗？

    *

    *

    “贫道只是一介山人罢了。”

    施施然的坐了下来，一直以来的温和笑容，淡淡的话语，这个名为时有量的男人，像是春风一般，看似微弱，却无处不在，于细无声处润泌人心。

    “山人……山人……”两仪式先是用日语念了两遍，然后又用汉语念了两遍，恍然道：“啊，传说中的仙人！”

    “不过，传说中的仙人，为何会出现在世俗呢？还成为了橙子的‘大【和谐】麻烦’？”

    “因为，传说中的仙人，也会动情啊。”

    闻得此言，两仪式一惊：“竟然——橙子也会有人喜欢？！”

    一直保持沉默的橙子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时有量耸了耸肩：“橙子很可爱的。”

    这一次，两仪式终于再也无法等闲视之了，瞪大的双眼，破坏了原本的静谧的气质，先是仔细的看了看橙子，好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然后又看了看时有量——

    “橙子哪里可爱了？”

    “——式！”仿若厉鬼般的低沉声音，从橙子的喉咙深处挤压了出来。

    *

    目视着少女推开门离去的背影，时有量才道：“橙子，妳家的员工个个都了不得啊！比如那位黑色的小哥、和这位两仪的少女，同为‘虚无’，却是方向相反：一个因为虚无而接受一切；一个因为虚无而排斥一切……虽然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令万物还归于虚无就是了。”

    “尤其是那位虚无的小哥。因为万物归墟，本就是天地乾坤、森罗万象之大势，应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导致他周边的人们都会有意无意间而趋向于他——那小哥的人缘肯定很好吧？呵呵，毕竟人亦是天地森罗之一角，天性之中，也有着还归于虚无的本性呢。”

    “而有趣的是：那两位虚无的少年少女，原本应是有着姻缘的，却不知为何，横生变故……就像是，有人横插一手，横刀夺爱了……”

    “贫道很好奇啊，这等级别的恋情中，居然也有人可以插手？想来那人也不简单吧。”

    对于这番话的意思，对于这家伙去过自己老巢的事实，橙子仍旧在那抱胸翘腿、阖目垂首，表现得一副毫不意外、也可以说是毫无反应的姿态。

    见况如此，时有量低低的笑了两声。

    “橙子，别这么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嘛，我又不是约翰牛……还有，”时有量从自己的宽大袍袖之中，掏出了一样物什，“妳的烟龙要抽完了吧？”

    橙子刷的睁开了眼，直勾勾的盯着时有量手中的那包烟龙，直接问道：“拿来了多少？”

    “放心，一大箱子呢。”时有量的脸上，勾勒出了深深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