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大道孤同,遗响悲风 (第2/2页)
张彻体内的真元有些控制不住地暴涌,身体本能般就要驱动起凌尘剑意来。 但他知道,一旦动用凌尘剑意,恐怕被识破后就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解释的事情了。 念头还未生起,那火字大印已到身前。 滚滚热浪,隔着黑蚕袍都不断袭来,体表的毛孔自动张开,向外吐着湿气,张彻已经很少产生这种流汗的感觉,更少产生这种汗还未滴成便被烘干的感觉。 若等那焚寰印临体,恐怕黑蚕袍也撑不住罢。 张彻摇了摇头,向前的右手真元气劲不断溃散,那大印寸寸压来,缓慢而坚定。 他脑中想起那日离恨天最后嘱托的话:“我既然以这一式为交换,它自然是有这个资本的,上谋伐心,上术亦是如此,光论威力而言,它或许不及你手中的剑意,但其中离恨之意,正是我这一身修习魔道,炼心的基础。” “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 离伤者,散宴席之意也,长亭古道,非黍离之伤,非无衣之殇。 这一式的法诀并不复杂,但蕴含了离恨天半生之道,离伤之意,游子可得,归人可得,羁旅可得,登楼,亦可得。 就像杨过创出黯然销魂掌一样,若放张彻在这世界待个五六年,说不定他自己也可以创出这一式。 所以,这一式实在是与他契合无比。 而伴随当年魔门三天客纵横天下的这一式,威力自然也不会太逊色。
风骤然轻了下来,吹过的声音呜呜然,若笛若箫。 按理说,在焚寰印笼罩范围之内,是不会再出现火元之外的其他种类的,巽者离卦之上,便是风火相生,也不会在此时出现,再者,方才的龙卷天已经耗尽了方圆风力。 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寄余一思。 便是在场外高空下千万米之遥观看转播的人们,也听到了这阵人籁。 《齐物论》有言:“女闻人籁而未闻地籁,女闻地籁而未闻夫。” 而这阵声音虽似自风中而出,自棱镜中而出,自天空中万米之外的场地内而出,却又似乎发自自己的内心。发自每个都有存人心的内心。 偶有顾盼,拘谨而有些畏惧着面生的自己,已经长了好些个头的家里孩子…… 少有埋怨,满足而有些怀念着沧桑的自己,已经多了些许皱纹的屋头糟糠…… 絮絮叨叨,欣慰而有些感慨着年老的自己,已经看不清根针线的堂上双亲…… 把盏谈笑,开怀而有些回想着以前的自己,已经记不得当年月的比邻故友…… 这是人道之音,这是人籁。 神性魔性,皆为人性,这是张彻在参透补全无名道卷缺页时便有的感悟。 “妄念心音?!” 隐身在场外,维持结界正常运行的裁判长老眼神凝重。 明黄暄烈的火字印当临正头。 张彻法诀早已施展完毕,一指点出,呜然风音正至吟啸最低时。 “嗡……” 仿佛水面起了波纹,焚寰印渐渐飘散,漫天花火飘散,如同在白日放开的烟花,与日争辉,徒然消瘦逝去,波澜不惊。 张彻面色一阵苍白,随即病态的潮红涌上脸来,涌上耳朵,两行鲜血自其耳内渐渐滴下。 赵昊并没有趁机进攻,轻叹道:“兄台好手段,赵某输了。” 随即,便收了扇子。 他虽未完全力竭,但张彻受的伤也不重,真要拼下去,自己最大的招式已经无法奈何对方,一场斗法会,若真到了血rou淋漓让外人看了笑话的程度,却是比没有拿到名次更大的损失。 狮子搏兔,兔变雄象,却也无可奈何。 神火教首席认输,就此将推出东荒斗法会舞台,这预示着这一次的东荒斗法会黑马不少,而张彻,或者说张子越,正是下一个白晨。 场外哗然,就连观看其他比斗的人也都被吸引前来,才发现这一场的观众,竟已不约而同,脸上淌下两行泪来。 “你怎么了?!” 有好事者问。 “哎?这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当事者莫名。 张彻看着那身赤色衣袍离去,也沉默着退下场来,没有管背后裁判长老复杂凝聚在自己黑袍上的目光。 东荒斗法会,十五强赛,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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