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巨寇 (第2/2页)

方一枚硕大的拳印就朝两人落地的位置砸过来。

    “杀生印！”

    拳印四四方方、端端正正，金玉质地、蟠龙缠绕，确是形同一枚帝王印玺的样子。但是，就是这枚印玺，在往来间，却隐约散发出了滔天腥血与无穷煞气，亮起十重血光、百般威力，带着千万龙象巨力，径直奔二人袭来。

    “万古混沌，天生白莲。不死不灭，百世传香。就中有神，白莲大圣，护卫我体，护卫我心。白莲遮天！”

    法咒出口，念头即刻飞动结阵，净世白莲骤然绽放，在那杀生拳印到来之前，结出一个花苞形状，将二人完全保护于其中。

    砰——啪——拳印与花苞相接，二者相持仅半秒时间，那株白莲便在拳印的打击下破碎成数百颗零散念头，又重新钻进了左铭脑中。

    “噗——”，被拳印砸飞三丈远，落地后一口鲜血喷出，左铭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收回气力，一个后翻稳稳落到地面，立于三丈外，黄巢惊异的问左铭：“神念演法，白莲遮天？你不是和尚，你是白莲教的弟子？”

    抿去嘴角鲜血，模糊着声音，左铭问他：“是又如何？”

    黄巢再问：“呵——是又如何？小贼，你是真不晓得还是在跟我装糊涂？”

    左铭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遂说：“你有话便直说。”

    看左铭仍旧很不上道的装傻，黄巢不耐烦的说道：“莫非你不知道，当年我父起兵，其背后就是你们白莲教在做推手？按照其留下的规矩，凡白莲教中弟子来投我们，皆能得卿将之位、千户封爵。”这话就说的有些不要脸了，你能成功建国并延续国祚，人家才能得卿将之位、千户封爵，你若是像现在这样，沦落到成了个光杆司令嘛……那就见仁见智了。

    他这解释让左铭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勉强答一句：“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你莫不是在诓我？”

    左手背到身后，右手握拳在前腰，摆出停止战斗的姿态，黄巢说道：“这是三十年前，你们白莲教主周子元与我父说下的约定，延续到我那时，这条规矩还是在的。我且问你，你师父是何人？”

    目光与他对视，黄巢本以为会就此和解，但是，左铭却说出了让他意想不到的一段话：“周子元？我在神教之内，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亲传弟子，历代祖师的神位供奉，也都是拜过的，但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所言的这位‘周子元’教主的名号。”

    收敛起自身的威压，黄巢微微颔首，说道：“没听说过？没听说过也是寻常，反正我是清楚，你们白莲教中分为数派势力，且彼此不甚相和。这种情况，估计是你们教内产生了内讧所造成的。嗯，我刚问你的话你还尚未回答，你们白莲教现任教主是谁？”

    “我们现任教主姓陈，名为寒舟。”嗯，这人以往的事迹太过有名，左铭遂没有选择相信他，而是在继续跟他扯瞎话。

    面容恍然，语调唏嘘，黄巢道：“竟然是陈兄做了你们的教主吗？”

    “齐王认识我们教主？”

    “何止是认识......”，做出一副缅怀前尘的表情，黄巢正要回溯往昔，说起从前，没想到，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此刻突然响起打断了他。

    “逆贼受死！”

    唔，原来是刚才一直忍着没发出动静的高华在此时出剑了。

    按照之前高华他自己的说法，混元剑法一共有五式，于他所学而言，妖异作乱可镇杀之，是为镇妖异；邪魔为祸可却灭之，是为却邪魔；鬼神成灾可诛破之，是为诛鬼神；天柱巍峨可斩截之，是为斩天柱；最后，鸿洞无形不可清夷之，是为清鸿洞。

    鸿洞者，混沌虚空，漫无涯际；天地未形，大象无化；杳杳冥冥，不知其所；茫茫漠漠，不知其门。

    道书中言，鸿洞，没有天地四方，没有上下前后，没有时间空间，没有万物生灭。

    要清扫鸿洞，那无法说是难，无法说是易，无法说是可行，无法说是不可行。因为这里是宇宙的不可测起始，是天地不可知的源头，是道理不可解的顶端，是因果不可避的基点。

    而《混元剑法》中的这一式“清鸿洞”，则是取自传说中的太上道祖清扫鸿洞，一剑开天之意！若鸿洞能清，则开天辟地都只在一剑当中！

    原本，左铭听高华说的是，他暂时只能使前四式，而无法使出第五式。但是现在，借助那道黄符上留存的灵力，高华却将第五式也使出来了！

    此刻，黄符携带仙灵气，剑身明灭三尺光，如梦似幻，若有若无。正气满六合，长剑动十方。但求清鸿洞，此外再无求！

    面对不可测、不可挡的这一剑，直面它的黄巢面色变得彻底阴沉，蟠龙金印重新祭出，金光闪耀间，以金印为圆心，再次撑开一个巨大的护罩，将其自身笼罩在内。

    法剑落在护罩上，有清夷开辟之威力的剑光也随之落下，与金印、金罩相接的瞬间，便激荡起了漫天金粉。

    金粉飘落在左铭脸上，他轻轻揉捻，其中所蕴含的道韵、法理、灵华、精神、意念、传承等所有东西，全部融入到了他的体内。然后，属于他的那道尘封三年的玄妙之门就此大开！

    法力自行运转周天，冲破了十二正经中的所有束缚，在之前交战中，被黄巢所打成残破的数百颗神念，也重新变得玲珑透亮、完好无缺。念头所组成的那尊白莲大圣的神像，同时大放光华，借极九之数，瞬间分化为原来数百颗念头的九倍，总数竟达到了四千五百余颗，且颗颗无暇、粒粒纯净！

    境界突破的喜悦宛如一般萦绕在左铭的心头，竟使得他在此时完全放下了心中一切仇怨，达到了无欲无求、无我无私、清静淡泊、几近乎道的境界！

    然而，喜悦与快乐永远是短暂的，欲求不满、圆缺常在、愁苦伤心才是世人长久的基调。

    随着“乒”的一声脆响传进耳中，世俗的一切枷锁、尘埃、纷纭诸事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刚才那还完美无瑕的四千余颗念头，在刹那间便沾染上了灰尘烟雾。当然，只是很微小、很渺茫、不及秋毫千万分之一的灰尘，总体看来，完全没有影响到整体，四千余颗神念依旧是那样光彩照人。

    于是左铭遂循着声音来处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