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地下街的往事（上） (第2/2页)

去他手里的那杯，他面前桌上还摆放着两杯，杯中的酒皆是满的，未动过，不知是为谁准备的。

    但亚伦并不关心，他从不愿思考这类问题，他来这里，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亚伦移动步伐，在那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那四杆枪还跟在脑袋后面。

    这屋子并不宽敞，六个人围着一张桌，着实显得有些拥挤。

    那人轻晃着杯中的酒，似是想看看亚伦面对目前这局面，会如何开口应对。

    “这里是面包店吗？”亚伦问。

    “…嗯？”

    那人握酒杯的手徒然一顿。

    “唔~几个小时没吃东西，看来我真是饿昏了头，居然把你们都看成了面包。”

    亚伦轻揉了下眉心，转移话题道：

    “你是这伙人的小领头，还是整片东区贩毒的大头目？”

    “整片东区的毒，全归我管。”

    那人勾唇一笑，又开始摇晃起酒杯，他这话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亚伦望着眼前这位大毒枭，眸中闪过精光。

    “割喉者凯尼的消息是你们放出去的？”

    毒枭的手又是微微一顿。

    “…不错。”

    “是假消息？”

    毒枭眼眸微转：“…你很聪明，但太迟了。”

    然而，亚伦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全身都似已放松下来。

    “…太好了。”

    “好？”

    “啊…好，各种意义上的好，比如幸好来的是我。”

    “呵呵…”

    毒枭轻笑着，自怀中摸出一把铮亮的火帽手枪，按在桌上。

    “这里的枪支可是比你的手脚还多。”

    亚伦淡瞟了一眼，“五支枪么…可惜，还不够，我一共有四只手，四条腿。”

    “……你还有同伴在附近？”毒枭微眯起眼。

    亚伦直言不讳：“啊，一直都在。”

    闻言，毒枭略昂起头，朝着手下，眼神示意了一下。

    随后，拿枪指着亚伦的人离开两个，往门外走去。

    正当他们准备开门时，亚伦淡漠开口道：

    “你们找不到的。”

    毒枭冷然道：“他们今天没有嗑药，还不至于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

    “你错了。”

    “错了？”毒枭握紧酒杯。

    亚伦抬眸，瞳孔幽深如狼。

    “他不是人，是恶灵。”

    周围人微一怔，旋即都笑了，毒枭握杯的手放松下来，也笑着挥挥手让手下们回来。

    他的笑带着某种轻蔑的讥诮之意。

    但他很快便收敛这股讥诮，转而饶有兴趣地瞧着亚伦。

    如此有胆识，又有趣之人，也许他该考虑将其收入麾下。

    正在他思考用何种手段拉拢时，亚伦先一步开口了。

    “你是大毒枭，那你一定很有钱？”

    毒枭一愣，又笑了，这一次他的笑里没有讥嘲，只有某种另类的欣赏。

    “当然。”

    “那你身上带了多少？”亚伦继续问。

    “我随身并不会携带太多钱财，但即便是我随身携带的那点钱，也足够让这里的贫民惊掉眼睛。”

    说到这，毒枭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噙起一抹笑，慢悠悠道：

    “听说，利威尔很信任你，但分给你的钱却少得可怜，这样吧，如果你愿意为我效力，并替我去办一件事的话，我可以给你远高于你现在的待遇，你绝对会满意的。”

    “你想让我杀了利威尔？”亚伦眸光渐渐森冷。

    然则，毒枭却并未察觉到，反而大笑道：

    “……哈哈哈，不错，你果然是聪明人，我保证，只要你杀了他，届时你不但可以得到一大笔钱，还会收到一份礼物，那是在整个地下街，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毒枭故意停顿了下，接着掷地有声道：

    “一份宣告【地面居住权】的文书！”

    说这句话时，他特意将“地面居住权”这几个字语气加重，他知道，这文书在这些贫民看来是多么稀罕的玩意儿，稀罕到大多数人用最亲近的朋友的命去换也愿意！

    为了增加自己承诺的可信度，他又补充说自己一开始就是在地面上做生意的，这文书对他来说，并不难弄到。

    听到这里，亚伦却是垂下头，叹息了一声：

    “…没意义。”

    “什么？”

    “不和利威尔他们一起去地面居住的话，就没有意义。”

    言毕，亚伦已抬起头，此刻，他素来暗沉的眼睛无论在谁看来，都是明亮而坚定的。

    毒枭也已看出，他把饮尽的酒杯用力往桌子上一拍。

    “哼！看来你是不打算喝这杯敬酒了，既是如此，你就只剩下罚酒可喝！”

    话落，毒枭将桌面上那两个盛满酒水的高脚杯推到亚伦面前。

    两个杯中的酒水皆是深红色的，其酒核色泽之深，已至深邃的漆黑。

    亚伦面上平静如水。

    而毒枭却面沉如水，斜睨着他，冷冷道：

    “这里有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没毒，你选一杯喝下去，若恰好选到没毒的，我便算你运气好，并放你离开，但你若选到了有毒的那一杯…”

    他话到一半，亚伦忽然握住其中一杯的杯柄，一酒水全都泼到他脸上。

    静寂。

    毒枭满脸的酒水往下淌，已怔住。

    四周的手下也都石像般怔住，那个掌管整个东区地下贩毒产业链，呼风是风，唤雨是雨的毒老大，竟被人泼了一脸的酒水？！

    “看来这杯没毒呢。”

    淡淡的一句话响彻所有人的耳边，将他们拉回现实。

    持枪的四名手下立刻将枪端正，手指已扣上扳机，几乎就要开枪。

    “都不准动手！”

    毒枭宛如负了伤的野兽，暴喝一声，制止住所有人，随即朝后方怒喊道：

    “阿巴，给我杀了那个叫杨的！听到没有！阿巴？阿巴？！你特么死了啊，不回老子话！！”

    毒枭一边擦着脸上的酒水骂骂咧咧，一边恼怒扭头看过去。

    忽然间，他不说话了，也忘了擦脸上的酒水。

    其余手下们也都狐疑地看过去，顿时，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得惊惧异常。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静寂，仿佛连空气都已凝结。

    那名叫阿巴的手下，身体还站着，但人已死了！

    他咽喉上插着一把刀，而正是这把刀穿过他的咽喉，将他钉在了背后的墙上！

    他手里还紧握着那把匕首，面上是嗜血亢奋的笑容，像是即将要杀什么人。

    但这一切都已冻结。

    众人已看出，他是在老大下令后的一瞬间死的。

    他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就死了！

    死在这柄没有人瞧见什么时候飞过去的小刀上！

    冷汗，湿透了每个人的衣服。

    油灯仍亮着，昏黄的灯光映在每个人苍白的脸上。

    黄豆般大的汗珠，从毒枭的额头缓缓滚下。

    他的手慢慢摸向自己的枪。

    手下们满是汗液的手指也渐渐重新扣上扳机。

    角落里的杨只觉呼吸都似已停顿。

    许久过后……

    街边的这间屋子里，只响了一枪。

    杀人，确实只需要一枪。

    只要打得准的话。

    屋内，油灯已染上狰狞的血迹，灯光也已变成可怖的暗红色。

    亚伦人已倒下，倒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