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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踏月而去  (第2/2页)
臂,朝着南楼的方向迟迟不放。    南楼不肯再走近,她僵在原地。    没人教过她这种生离死别她该如何做。    “南楼,永远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即使人这一辈子要做无数件傻事,那些会让你悔恨一生的事,不要做。”    她想起嬢嬢这样教她。    不再想了。    她将手放到她手里。    她的手冰冷,消瘦得不成样子。    指甲上的蔻丹已经淡了色。    南楼忽然想起第一日见到她,林间的七彩阳光缀在她身上,如宝石一样,纵她眉间有化不开的忧愁,在见到南楼的那一刻,也隐于微笑中。    冥冥之中,南楼觉得自己和她很像,但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她叫南欣和南骋都出去等着。    只留下了南楼一人。    “坐近些吧。”她有气无力地对南楼说。    南楼便靠近了些,“你要喝些茶水么?”    她摇摇头,“我……我想靠在你膝盖上。”    夫人那样瘦,南楼很容易将她的头轻轻护在自己腿上,待她躺好了,几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对不起,南楼,母亲全错了。”    南楼忍住了眼泪,“不碍事,我已经好起来了。”    “你是不是恨极了我?”    “……”    “我在荣华富贵和你之间选了前者,你恨我是应该的,我也恨自己。”    “兄长总是写信过来,你六岁的时候瞒着父亲去爬树,结果上去……咳咳……便下不来了……你哭得那样厉害,可是没有人接你下来,后来你便蹦下来,头磕在石头上,流了好多好多血……”    “七岁的那个夏日里,你在院里的竹床上睡觉,一只碗口那样粗的长蛇从你床下爬过,你睡得熟,后来醒了,听你嬢嬢说了一遍,再也不敢一个人睡那张床……”    她说了很久,每说一句,就要歇一会儿。    到了最后,她慢慢在她怀里睡着了。    南楼在她耳边轻声道,“从来没有,我没有恨你。”    背后是南欣和南骋撕心裂肺的哭声,越来越远了,她没有回头。    月亮升到最高处,董秉实等到了她回来。    她的神色如常。    “已经都给你准备好了。”    “好,多谢。”    董秉实无奈,“若不是婚事在即,我便能随你一起回去,你一人,实在危险,但我也知道,你等不及我。”    南楼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碍事,不碍事。”    她已经够麻烦他了,还要让他替她做多少事,董秉实不欠她的,相反,他为她所作的,南楼永远都还不清。    她抄小道出城,夜间万籁俱寂,一道马蹄声打破山间寂静。    山风吹来,更显萧索。    她临去前流出的眼泪,如一把刀子插入南楼的心,苦痛无处宣泄,在她心中踏出一条血迹泠泠的死路,南楼终究明白了,少年时失去的,永远也讨不回了。    头顶的月亮正好。    她曾说要带她去踏月节。    从胸口蔓延而出的疼痛终于无法容忍。    南楼不肯停马。    几步之后,从马上坠下。    倒下了,她才觉好一些,有沉重的土地撑着她的背,那种痛苦不会彻底压垮她了。    “伤得重吗?”恍惚之间,有一个清冷的声音。    南楼闻声回头,是一张少年的脸。    那少年客气地笑了一下又重复。    南楼慢慢撑着地,“我被摔了一跤,马也跑了。”    少年道,“我们看见你的马了,它确实跑远了,要是女郎有急事,不如我们借一匹给女郎?”    南楼愣了一下,少顷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我再也不回邵京了,所以这马算是我买你们的,如何?”    少年牵过来,是一匹品相上好的马,毛发光洁,在月光下熠熠生光。    少年将马给她,却不收钱,蓦然回头去寻什么。南楼顺着他的所看的方向瞧过去。    不远处,一辆马车正在等候,马车后面似乎坐了一个男子。    车帘拢住一大半,他露出半张脸,不过,这会儿又隔着山中的风和夜晚的暗,神情样貌,全模糊一片。    “你不要金子?”南楼不想浪费时间。    少年走回了马车旁说了些话,不久好像得了什么指令,跑到南楼身侧说,“我们家主人说,马你就骑走吧,若有缘,再见女郎,马自然还能还回来。”    如银的月光流淌在马车上,南楼看了几眼。    她向来不喜欢施舍,然而此时少年已经驾车离开。    彼时山林间风骤起,掀开了窗内的布帷,南楼的目光掠过马车,却因为模糊而无法看清他的脸。    即便如此,她却能够感觉到马车内那人的目光细腻如一张大网,远远一望,也似朝水中撒去,漫天的大网罩下来,让人无法躲避,南楼顿时觉得山风寒气深重,朝着山路奔走,渐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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