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澶变 (第3/4页)
闭,军内的数位军医轮流上前端倪号脉,安歌及诸位高级将领皆围绕其旁屏息凝神,起初耳畔只闻帐外冬日盘旋的寒风呼啸,随即而来的便是夹杂着几起针锋相对的争吵,慢慢地,争吵升级成sao动,并好似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郭氏整军对范质一人的反攻倒算便由此自发地拉开了帷幕。 赵元朗和众人早已将面目青斑显现且剥得只剩亵衣的范质捆绑于高台之上,怒火顿成绵延不绝之势,“我曾以为你只不过是进献谗言、欺瞒惑主的小人,今日之事,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原竟是新君派来监视我们郭家军并要加害将军的细作!” 众人举着刀叉剑戟,若非强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范质将是必死无疑。 范质扯着裸露在外的通红脖颈大声嘶吼,“那酒将军不喝,使臣必定奉旨格杀,那酒喝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将军毕竟手握帝国重兵,如今又承载着平定边境之乱的重任,新君怎敢轻易撼动?你们这等粗人根本无人明白这背后的博弈局势!” “如今将军生死不明,你这个叛徒竟还在此花言巧语,不知廉耻所为何事!” “赵将军你这话便生生错了!将军与你我皆为刘氏君主臣子,怎得将‘叛徒’此等罪名扣于我头上,莫不是你果然有反心?” 此话一出,径直燃起众军的群情激奋,更掀起了他们埋藏于心多日而不敢言明的担忧和恐慌。 这份担忧不是对于财富和权力的衍生欲望,而是对于自身与亲眷存活于乱世之间能够顺利保命的最基本渴求,所以这份担忧生长得肆无忌惮、张牙舞爪。 喧嚣的人群静默沉思间,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是我们进入汴梁间接导致了隐帝的死亡,如今新君还是姓刘,他们怎么能够就此放过我们?” 此言既出,便勾起众将心生惶惶,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慨叹间,内心的纷乱与惊惧几乎已成共识。 “没错,他们先是借用我们制伏契丹,等边境平静后,下一步势必是要把铡刀对准咱们的!” “隐帝之前给我们布置的陷阱,说不定要在今日故技重施。” “也就是说,此次契丹之困竟可能也会是上头围剿咱们的法子?” “说不定这一次,我们真的没有死在契丹人手里,倒先死在自己人手里头。” “咱们为国历经多少次的浴血奋战,怎么能忍受上位之人对咱们一次又一次的无端猜忌!” 赵元朗仰天长叹,言语间好似已为大家判定勾勒出命运的注脚,“这不是猜忌!上头起了必杀之心,咱们都是注定逃脱不掉的!” “既然咱们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不如就此反了,替将军报仇!” 群舌聒噪间,集结军号再次嘹亮,郭威竟毫发无伤地从主营帐内阔步走出。 全体兵士皆又惊又喜地聚拢在帐前,几位年长的老兵甚至不由自主地喜极而泣,“将军洪福齐天,如有神助!” 郭威对卫士的无上忠诚既欣慰又感动,但一想到方才的sao乱,便不禁正色凛然,“刚刚本将听到混乱之中有人喊出了‘反’字,这是要构陷我郭家军于不仁不义之中啊!究竟是谁说的,现在便给本将站出来!” 谁知,包含赵元朗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向前逼近一步,此起彼伏的“我”压迫得本就并不宽敞的主营帐前更显促狭万分。 望着众将真诚而又无畏的眼神,郭威挥动着拳头,感慨万分地发声规劝,“你们的心情,本将都明白。既然今日新主未曾对本将赶尽杀绝,我们便前去扫平敌寇,为国、更是为了你们家人的平安。待返回汴梁后,本将会恳请新主保全你们并加以封赏,若是圣主想取走我的命,我也正好亲赴黄泉,向枉逝的郭氏族人当面赔罪罢……”
说到动情之处,郭威眼泪扑簌簌地滑落,安歌赶忙从旁扶住他不由得摇晃的身体,“将军万望保重,眼前数万人和他们的家眷皆要依靠于您呐。”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郭威顺势抹干了自己眼角的泪珠,又望了眼依旧被绑在木桩之上的范质,提出即刻拔营的号令,“事后看来,范先生功过相抵,也算助本将有惊无险度过此劫。本将是惜贤爱才之人,不得允许你们对先生做出此等无礼举动,赵元朗,你们快把他放下来,我们即刻拔营。” 赵元朗赶忙跪地禀明情况,“将军,这残桥断壁之间暂由木板松散连接,想必无法承受大军如此之多的粮草辎重,现在拔营恐怕困难重重……” “那就抛下粮草!”郭威知道如今军情激愤,再不走恐怕要酿出大事,便毫不犹豫地回绝了赵元朗的请求,“待我们到了对岸澶州地界,可找河东节度使施以援手,他是新主之父,没理由不帮我们。众将听令,整军即刻出发!” 待将士带着战马兵器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从浮满冰凌的残桥上安然走过时,若隐若现的红日已渐渐沉坠消弭于浓云层霭,擦黑的暮气在愈发浓重的朦胧雾气间悄然拂起。 赵元朗带领先遣部队,于几个时辰前便带着郭威的指示,前往河东节度使在澶州的兵马驻地求以援手,却至深夜未归。 劳累的战马开始因饥饿而显得站立不安,它们焦灼地甩着骢毛,蹄子一遍又一遍地踢打着脚下的黄土,一阵阵嘶鸣在这无尽的旷野飘荡回响,本应显得凄凉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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