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西安成都 (第2/2页)
叫布鲁诺,”布鲁诺开口说道,“花布的布鲁班的鲁承诺的诺。” “布,鲁,诺。”老先生把票据放在桌板上,用钢笔工工整整写好三个楷体字,拿起来交给红西装。 乘务员一张赤脸拉下来,拿起票据倒去颠来检查了一番:“也请出示一下你们的票。” 老先生又从兜里摸出两张票来,递给红西装。 “姓查的是你?”乘务员宣读票据上的姓氏。 “就是小老儿我。”老先生把钢笔套好插回上衣口袋。 “姓黄的呢,是你吗?”乘务员朝向青袍客望去,那怪客戴着獠牙面具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知道是不情愿回答呢,还是已经睡着了。 “摘下面具来。”乘务员示意青袍客露出面孔,让他看一下。 这回青袍客倒是听见了,把獠牙面具摘下来,是一名面容清癯的中年人,面具里面还戴了一副墨镜。 “墨镜也摘了。”乘务员说。 青袍客摇了摇头,顾自又戴上了面具。 一名乘警见青袍客不愿配合,走上前来,这乘警黑发碧眼皮肤白皙鼻梁高窄,人高马大膀粗腰圆气势汹汹,看样貌是个北欧白人。 “你不配合。”北欧人说。 “人家有车票又摘了面具,你该查的也查了,”小青对乘务员说,“还想怎样?” “不行,要验明正身。”另一名乘警一窜身来到近前,这位则短发卷曲浑身黝黑鼻子宽扁,矮小精悍筋rou凸起口宽唇厚,竟是一位黑人。 “哈哈哈,”对座一名乘客笑出声来,“我看这位黄兄弟不但不愿意说话,连看都懒得再看你们一眼了,你们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乘务员朝那名乘客打量,是个虬髯黑面的大汉,头顶心秃了一块,专门拿一个金箍儿围住,身旁放了一柄黑铁拐杖。 “你的车票呢?”乘务员问虬髯汉。 那秃头汉喉头做痒,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呸的一声嗤出一口浓痰,居然在出口后一分为二,不偏不倚,正吐在乘务员身后跪着的一男一女脸上,痰液顺着面颊流下来,那二人却一动都不敢动。 “你今日捉了秦王氏这对狗男女,功劳也够了,还不快快回去交差。”秃头汉道。 乘务员似乎想起了什么,朝虬髯汉看了一眼,再看了看那柄铁拐,拎起手中线团,一男一女站起身来,服服帖帖跟在后面,急匆匆朝来时路走了。
青袍客朝虬髯汉的方向扭过头去。 “喂,兀那怪人,”布鲁诺攀到椅背上,翻过去朝青袍客说话,“你戴了面具又何必戴墨镜,多此一举?” 青袍客脸朝着虬髯汉方向,不予作答。 “喂,别不理人,”布鲁诺继续,“你以为躲在过道里吹的曲子没人知道吗?” 这句话似乎激起了青袍客的兴趣,引得他回转头来:“哦,你知道?” “当然,”布鲁诺见他有反应了,张开前蹼在车厢里比划,“我听伊里乌鲁这么难听,这首曲子一定就是江湖上流传甚广的对牛弹琴曲。” 突然间布鲁诺面前青影一闪,只见青袍客手中持箫已立在跟前。那支箫通体碧绿晶莹剔透,青袍客胸前起伏不定,似乎情绪非常激动。 “老黄,这位蛙兄不明情况,不是故意的。”查姓老者疾伸手扯住青袍客。 “还没谢过查先生赠票之情,”李白朝老者一拱手,小青拉过布鲁诺也施了一礼。 “你为何帮他?”青袍客问查老先生。 “你看,正常乘客都有票,”查老先生对青袍客说,“没有票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偷逃者,还有一种么……” “哼!聒噪的青蛙,”青袍客接口道,“我看八成是个偷逃者。” “黄先生说的没错,”小青压低了声音,“不瞒两位,这只青蛙是罗马教廷通缉的要犯,他只能买到1992年之后的车票,本来上不了这列火车。” “久仰了,布先生,”查老先生朝青蛙一拱手,“你的无限宇宙理论,小老儿也有拜读。” “好说好说,查老先生,刚才这乘务员要我去终点补票,”布鲁诺问,“你一张空白车票,现写的姓名,为何他们就不追究了?” “这都是些墨守成规的家伙,”老先生说,“他们只会执行固定的程式,只要有事先买好的票,就不算坏了火车上的规矩。” “如果没票呢,就一定要去终点站?”布鲁诺问,“还有,那个列车长,好像是很厉害的人物。” “列车长就住在终点站,你不会想见到他的,”老先生说,“你们是来自何时何处呀?” “唐,长安。”李白想了一下说道。 “你们来1912年的四川做什么?”查老先生问道。 “听说这里群贤汇集,”李白说,“我们是来找贤者请教一个问题的。” 火车渐渐慢下来,窗外风景人物也放慢了速度,逐渐显露出更多的细节与颜色,机车缓缓驶入成都车站。 “什么问题?”查老先生的眼睛在镜片后眯成了一条缝。 “出口,”小青说,“这个世界的出口在哪里。” “不在这里。”虬髯汉站起身来,腋下拄着一根拐杖,车厢里的乘客们纷纷起身拖包携箱往车门口走去,虬髯汉一瘸一拐也挤在里面。 “老查,咱们跟上他,”查老先生还在与李白等人细聊,青袍客却一把拉上他,急匆匆朝虬髯汉赶去,“留步,请留步。” 虬髯汉似若未闻,一瘸一拐向车门走去,青袍客分开众人去赶他。虬髯汉脚步歪歪斜斜走得不快,身形却不停顿,五斜三叉的身体每次都恰好从拥挤的旅客肢体间穿过,却不曾沾着人一分半毫,待到青袍客拉着老先生挤到门口,已不见了虬髯汉的身影。 布鲁诺跳进行李箱中,李白提起箱子,小青朝刚才坐的地方一指,一只半尺大的葫芦还留在座位上。 李白拾起葫芦掂在手心,通体青白,摇一摇里面空无一物,他想起来了,这是终南山道上老张留下的空酒葫芦儿,他把酒葫芦也装进了行李箱中。 “快点快点,下车了。”布鲁诺从行李箱中探出头来。 “我们跟上他们。”李白顺铁梯下到站台,台前整整齐列着一排持枪的兵士,后面车站的白墙上刷着新漆的“大汉四川军政府”的字样,再要寻那虬髯汉与绿袍客等人,早已踪迹难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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