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请帖 (第3/3页)
有重臣能理财就好了,比如裴公、房公。”
颜真卿叹息着摇了摇头。 薛白自知一点心思被老师看破了,却还从容不迫,继续道:“开源之外,还有节流。听说圣人想扩建华清宫,我虽不懂建造,却觉得哥奴预算的造价太高了。” 颜真卿神色一动,初次发现有个弄臣在圣人旁边打探消息竟这般有用。 他却叱骂道:“还不悔改!在老夫面前挑唆是非。” “学生接下来一定老实本分,安心读书。” 颜真卿看这态度是好的,方点了点头。 他其实不算东宫一系,但与房琯相熟,即使看穿了薛白煽风点火让东宫反击右相府的心思,这样的情报还是会去说一声。 “再提醒你一次,休得再借随侍圣人之机干涉国事。” “是,学生与圣人说了,以后要入仕报效国家,不能再入宫打骨牌了。” “还算懂事。且问你,为何将血状递给广平王?” “当众拿出来,虽不能让圣人与宰相认错还会惹麻烦,但造大了声势,多少能让他们往后有些忌惮。这些年大家都怕担风险,噤口不言,广平王是圣人最喜爱的皇孙,我是圣人的牌友,若我们都不敢一起担风险,岂非全天下都是立仗马?”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颜真卿本是想敲打薛白,让他别针对东宫,初时根本不信薛白这番借口。然而,细细思量了一遍,最后还是信了五分。 若非如此有这五分实意,他岂会收他为徒? 颜真卿起身,到堂外招人吩咐道:“到书房将老夫案上的卷轴拿来。” …… 过了一会,却是韦芸带着颜嫣亲自送卷轴过来。 “小小年纪,往后少掺和国事,好好读书练字,看看。” 薛白双手接过卷轴,打开一看,却是一篇《述张长史笔法十二意》的文章。 他一看上面是龙飞凤舞的漂亮行书,不由问道:“老师,学生能习行书了吗?” “不能。”颜真卿负手嗤笑,“不用功,再练三十年楷书吧。” 颜嫣偷偷笑了一下,弯了眼眸,满是幸灾乐祸之意。 薛白往卷轴上看去,先是看到叙事的序文,讲了颜真卿向张旭求学的故事,之后是笔法十二意的详解。 “予罢秩醴泉,特诣东洛,访金吾长史张公旭,请师笔法……” 他仔细看完,颜真卿便问道:“懂了吗?” “学生还不太懂。” “写个永字。” “是。” “你根本未看懂,让你‘俯仰有仪’‘纵横有象’,意在自然如崔瑗,形象如蔡邕,再写。” “……” 当薛白又连着写了几个字,颜真卿依旧不满意,不耐烦地背过身去,韦芸忙安排早膳。 颜嫣走到桌边看了两眼,轻声提醒道:“写竖之时须发力,不必克制,纵笔直下,阿兄可体会‘纵’字之意?” 她说的便浅显了许多,薛白得了指点,再写已有了些许进益。 这点进益在颜真卿眼里简直是毫末,颜嫣则耐心得多,点点头道:“阿兄是有天赋的,领会了笔法,却还需要练。” 说罢,她转头看去,见她阿爷阿娘正在说话,遂向薛白小小声地问道:“听说你是赌博世家,你阿爷欠债跑了,你则夜夜打骨牌,是真的吗?” “嗯?谁这般说的?” “你阿娘说的。” 薛白无言以对,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与探究,还有些许狡黠取笑之意。 莫名地,他在这小姑娘前面像是不太会说话了。 “那阿兄可以告诉我,你与炼师的事吗?” “为何问这个?” “炼师为我治病,我想多了解她。” 薛白竟又不知所言。 颜嫣似看穿了他与李腾空果然有些纠葛,却又不点破,向颜真卿问道:“阿爷造诣过高,我的造诣教阿兄刚好吧?可以让阿兄每天写一份字稿,我来点评吧?” “随他写不写,书法文章是他自己的事。” 薛白道:“老师放心,一定写了送来。” 颜嫣得意,手指支着下巴想了想,道:“那阿兄明日便写些东西来,僻如那《青玉案》的词。” “好。” 韦芸目光看去,见薛白执礼告退,微微疑惑,向颜真卿道:“你说这弟子厚颜、狡猾,妾身看他怎愈发拘谨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 ~~ 薛白拿着书卷返回家中,一路上回想春闱之事,相比东宫、右相府,他增加了名望、拓宽了人脉,其实收获是最大的。 “敢问可是薛白薛郎君?” 正要进门时,听得这一句细声细气的问。薛白转过头,见是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 “是我。” “薛郎君有礼,小人特来奉上请帖……” 那是两片相合的竹片,用红线系在一起,看着颇为朴素。 打开一看,里面是封彩笺单帖,上书“孟夏初二,东宫喜宴,薄具菲酌,申末相候。” 却是李亨的婚宴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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