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钟下论生死 (第2/2页)
> 太阳慢慢落到西安门城墙下,漫天彩霞将汉王府染成一片金黄色。 “瞻基小儿,你不就是为了银子吗?”朱瞻基在铜钟中大叫。 宣德从软椅上站起身来,紧走几步,喝道:“汉王,若只是些许银子,朕还懒得追究呢,你倒是说说,足足五百万两银子,你弄到哪儿去啦?你在这高墙大院中吃喝不愁,你可知道,今年天下水灾、蝗灾、旱灾、风灾接连不断,就在北京城外,有多少灾民与你一墙之隔嗷嗷待哺,你说说那笔金银,能救多少灾民?孰轻孰重,你难道心中没数?” “怎么?原来天子富有四海,也能想银子想得睡不着觉?哈哈”,朱高煦在钟内大笑道。 “小家子气了吧,呵呵,怎么,你还准备把那些银子留给天策军一百四十九个悍匪吗?”塞哈智大声道。 阿垄听到“天策军”这三个字,心中暗道,原来这才是宣德的心结啊。 在阿垄后世所读的史书中,汉王身边的天策军虽然人数不多,却是朱高煦身边战力最强的一支亲卫军。 这支亲卫军大多出身江湖草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善与恶、正与邪,最大的特点,就是绝对忠诚,为了汉王朱高煦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如今汉王被软禁,如果这些人先宣德一步得到藏银做军饷,怕是造反也不稀奇。 “天策军?”朱高煦哈哈大笑:“怎么,天策军让你们睡不踏实了?”
“哼!小小天策军,也敢造次?来啊,抬上来”,宣德喝道。 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落日余晖中,那棵粗大的歪脖子树遮挡了不少阳光。军汉们在台阶之下竖起两排栅栏,插上两大溜牛油火把,将院中照得白昼一般。 火光之中,两名锦衣卫抬过一口铁箱子来,“咣当”一声放在铜钟前。塞哈智挑了一下粗大的眉毛,一脚踢翻铁箱,箱中之物霎时滚落而出。 铁箱子里倾倒出来的,居然是一大堆人耳朵。很多耳朵已经腐臭发黑,有些还新鲜泛白,每一双耳朵之上都绑着一根窄窄的白布条。 塞哈智以袖掩鼻,伸出脚尖拨拉拨拉那堆耳朵,辨认着窄布条,对铜钟中的朱高煦冷笑道:“呦呵,这双耳朵是长史‘毒丈夫’屠鸠的,这双耳朵是典签‘八步赶蝉’叶飞蝉的,咦,这白布上两只耳朵真大啊?哦,原来是军咨祭酒‘六耳猴’聂老邪啊,呵呵。” 塞哈智一摆手,一个军汉又把一个包袱扔到地上。包袱散落开来,却是一大摞染血的书册,最上面三本书册上血迹斑斑,写着《真草经》、《蝉云步》、《六耳诀》。 这些书册统统落到了塞哈智手中,那只能说明,天策军一百四十九人,真的全部被屠了。 朱高煦在钟下破口大骂,宣德充耳不闻,一摆手,令军汉将数袋银骨炭呼啦啦倒出来,堆在了铜钟四周,只需一个火苗,就能将朱高煦烧死当场。 一只乌鸦从高高的树上飞下来落在木箱前,“呀~呀~”大叫着蹦跳几步,低头叼起一双耳朵振翅飞去,令人毛骨悚然。 “汉王,你若今儿说出藏银之地,我保你一世富贵,若是不说,哼哼!”宣德一摆手:“朕不介意就先帮你清理门风。” 四下军汉似乎早有准备,呼啦啦掏出绳子,扔过歪脖子梧桐树,拖过汉王世子朱瞻坦等人,把他们十兄弟的脑袋塞进绳圈。 宣德转身从身后接过一摞纸,一张张翻看道:“汉王,你想不到吧,你三日前画得这张《宝山图》,是世子交给锦衣卫的,这封私信草稿,是你三儿子交给锦衣卫的,还有这一副上联,是你小儿子交给锦衣卫的……你说说看,好好一个王爷,居然活得众叛亲离,你丢不丢人?” 此时,城墙之外,却传来震天的大喊声:“要吃饭,要吃饭!”,汉王府中,众人不由得向城墙方向看去。 宣德唤过一名小太监,让他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小太监一猫腰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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