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汾玉人_第十五章 复国 7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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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复国 7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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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推思忖片刻,说道:“其实,寡君复国,全赖皇天庇佑,岂是我们这些人的功劳?赏不赏的,其他人倒像比我还上心,爹爹真无半点居功之心。”

    “爹爹说的是。但尽管如此,寡君随臣们也是功不可没。这么多年主公屡陷困厄,诸位大人不离不弃、舍命追随。有当年的共苦之日,才有今日的同甘之时。爹爹若不去,知道的,明白爹爹是一片赤诚,无半点居功之心;不知道的,还以为爹爹在居功要君,想贪图更多实惠呢!总之,于情于理,封赏是应该的,爹爹务必要去才好!否则,也让其他功臣为难。”

    子推默然良久,才点了点头。

    子瑄嘱咐:“这是爹爹明日穿的朝服,走之前,爹爹一定记得换上。”

    “你上次给我拿过一套,怎么又拿来一套?”

    “这是寡君恩赐的新衣,朝臣人人有份,爹爹明日就穿这身上朝吧。”

    “嗯。”

    “奶奶今日如何?”

    “嗯,外部皮rou的伤痕基本痊愈,关节疼痛等慢性疾病只能靠慢慢调养医治了。”

    “我去看看奶奶。”

    “好。”

    见了子瑄,子推母亲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好瑄儿,不必让人每日往这里送好吃的,奶奶牙不好,吃不了多少。也不必老往奶奶这里跑,这里有好几个佣人,足够使了。宫里的事够让你忙乎的,你也要多注意休息和保养才是!有你爹爹在这里照顾我足矣!”

    子推也说道:“对,这也是爹爹想说的。宫里,尤其是后宫琐事,不仅劳神、更劳心,你也要多注意自己身体才是。”

    “爹爹放心,我会注意的。”

    ……………………………………………………………………………………………………

    次日一早,介子推起床先去候问母亲,招呼母亲服下药,与母亲一道用过早膳后,才匆匆出门去上朝。

    “大人不需要侍从吗?”临出门管家解张问道。

    子推答道:“熟门熟路,不需要。”

    走到半路,子推方想起忘了换朝服,犹豫了一下,怕折回去换衣服时间来不及,便径直朝铜缇宫走去。

    行至东门口,宫卫将子推拦住,上下打量一番,见其衣着朴素,形同庶人,于是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介子推。”

    “介子推?进宫何事?”

    “上朝。”

    宫卫听了将信将疑,正要进一步盘问,只见另有一名宫卫从门内跑出来,骂道:“不长眼的狗奴才!子推大人你也敢拦!?”然后连忙朝介子推点头哈腰、笑容可掬道:“子推大人见谅,他是新来的,有眼无珠,不认得大人,多有得罪!您请进!您请进!”

    子推无心计较,步入宫门。

    他朝右转刚走出几步,忽觉鞋里进了砂子,硌得脚底生疼,于是停下步,一手扶墙,一手将鞋带解开,脱下鞋来抖砂。就在这时,忽听刚才那名宫卫问道:“刚刚那个子推大人是谁啊?自我当值怎么从未见过?他怎么……一身庶人打扮?一点都不像朝廷大夫啊!”

    另一名宫卫说道:“哎呦!你可不敢小觑这个介子推,他可是寡君流亡时的从臣之一,听说当年有割股奉君之功,你瞧着吧,这人日后定是高官厚禄的朝廷重臣!”

    “啥叫个……割股奉君?”

    “就是……听说呀,寡君流亡到卫国时吃了闭门羹,差点饿死,幸亏介子推割下大腿上的一块rou来煮了给寡君吃,寡君才得以活命,你想想这是多大的功劳啊!听说今天君上就要论功封赏,难怪他今日来上朝了。咱们以后见了他,最好客气一点!”

    “哦!原来如此!哎?割了多大一块rou啊?”

    “嗯……不知道,应该不小吧。”

    “以身上一块rou,换得半生富贵,值!太值了!”

    ……

    介子推抖完砂子,穿好鞋,没有再往下听,继续往里走,但是,那颗砂子仿佛被抖进他心里,硌得他心里难受起来。

    介子推一面走,一面抬头仰望刚刚从头顶掠过的一群鸦雀。这些鸦雀早已习惯了在这里栖息、繁衍,终日只在铜缇宫上空徘徊、盘旋、起落、鸣叫……

    子推恍惚片刻,又望向铜缇宫内器宇轩昂、金碧辉煌的华美建筑,渐渐放慢了脚步,若有所思起来……

    不知不觉,子推走到了方华苑内。

    这里是寡君和瑄儿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也是他年轻时候从司药坊到盟府的必经之路。这个池塘和这个园子包括铜缇宫,跟二十年前几乎没什么两样,跟三十年前大概也差不了多少,但如今已然几易其主、物是人非。

    离上朝还有些时候,介子推便在一个水榭旁的大树下坐下来休息。突然,他听到从榭内传出两个人的对话声:

    “贤兄,你说今日寡君封赏,谁的爵位最高?”

    “当然是和寡君一同流亡过的那几个功臣,比如狐大人和赵大人。”

    “狐大人是寡君娘舅,那赵大人……”

    “你不知道吗?赵大人出身大夫世家,在翟国和寡君又成了连襟!自然和狐偃一样,是头等功臣。”

    “哦!原来如此!”

    “剩下的介子推、先轸、贾陀、魏犨等人也差不了。”

    “听说那个名叫介子推的,曾有割骨奉君之功,官爵肯定小不了吧?”

    “嗯!我也这么认为。你看看人家,多有先见之明!就知道寡君有复国为君之日,一咬牙一块rou割下来,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就都有了!”

    “哎!我要是有这么好的机会,割两块rou都愿意啊!”

    “你?你倒是有rou,可你有那命吗?你看看你这身rou,啊?都白长!”

    “你的还不是?哎呀!看你这rou比我还厚呢!割三块都绰绰有余!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嘻!”

    “哎?时辰不早了,该上朝去了。”

    “走走走!”

    那二人出了水谢,忽见一人背影正径直朝花园出口走去,从衣着上看,不像达官贵人,便未放在心上。

    两人不知,那正是介子推。二人的对话,句句如锤,凿击在子推心口,让他心里五味杂陈,甚至感到有一种深深的耻辱在胸中激荡。

    出了芳华苑,子推已经下定决心,他没有往晋阳殿的方向走,而是朝宫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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