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己之栗_第十七章 呼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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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呼救 (第2/2页)

未登场的月亮暖场。凉风透着夏日的热烈,习习往脸上扑来,夹杂着些许绿色的清凉气息,她不由将车窗完全摇下来,极目望去,只是地面一望无尽的黑暗和天上繁星点点的微茫,晚风游走其中,不甚轻柔。

    “阿嚏”她不禁打了一个喷嚏,听说打喷嚏是代表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或者有人在想你。她拿出兜里的手绢擦了擦,脑中不由掠过那日在陵园,她拿给他白手帕的情景,或许是他想她了。那支小队自那日派出之后便杳无音信,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她也不是没想过亲自追出去找,只是有了上一次的贸然行事,徐统制保不准每次都行好运,所以将她看管得比较死。何况大战在即,南临军吃了上次的败仗,必定来势汹汹,他们必须全心全意备战才能力保城门不失。若万幸再次取胜,乘胜南下推翻南临王,两族人民的友谊就有望再续了。轻重缓急,孰轻孰重她亦是分得清。

    汽车疾驰,一晃驶入谷堡极高的城墙内,里面街市灯火璀璨,行人如织,喧闹声四起。居民一改之前战时的惊慌,三五成群结伴出门消暑。色木人南临人相互问候,谈笑风生。如今城内的生活恢复如初,特别是色木军三个师进驻之后,居民安定生活的信心更加强烈。如此盛世,正是父亲所愿,亦是她从父亲那接过的对人民的承诺。

    只是,她听到路边有卖报孩童的叫卖声,探头叫住了他,跟他买来一份西文晚报。司机眼尖,见她身子往后座一靠,双手展开报纸,连忙打开了车顶灯。她快速扫视一遍正面,不作停留把报纸翻过来,又浏览了一遍背面,才抓住想看的东西。玉矶岛西线船厂平民被残杀之事一经上报,各国人民起先纷纷谴责这种不人道的行为,但时间一久,矛头在瑞肯的挑动下调转了过来,各家又无端指责这显然是色木军的手笔,他们本来就是侵略者,南临军死无对证只是被他们拿来背锅罢了。如今报纸上仍是一片对色木军声讨质疑的声音,色木军虽再三重申这个事实确凿无疑,但双拳难敌四手,逐渐处于舆论下风。

    这种把数百条鲜活生命当成脏水泼过来的报道不看也罢,毫无公义,简直就是嗓门大即正义。她索性将报纸往旁边一放,斜靠在窗旁,眼睛彻底畅游在街头巷尾的繁华夜景里。但脑子仍旧停不下来,这次舆论战色木军丧失舆论高地,瑞肯是关键一环。他们肯花大力气争夺舆论主导权也是她没想到的,他们可是一向主张民主和人权,看不出是会支持南临王实施种族灭绝的帮凶。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她之前对瑞肯和南临先入为主的印象完全被颠覆,看来她得重新认识这帮政客的嘴脸了。

    尽管这一天起早贪黑,奔波得身心俱疲,但她回府用晚餐之后仍不忘到后花园的亭子边上坐一坐。月亮还没出来,朦胧的夜色里花色不明,人心随之彷徨,犹还在昨夜梦中摇晃。待定神一看,但见落英缤纷的步道上,亭灯映出自己的影子,却是孤孤单单的一个。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回房。斯人如彩虹,只可惜宛若园中昙花,短暂一现。

    黎明的灰白曙色揭去夜幕的轻纱,湛蓝的天边一角吐出灿烂的晨光,遥遥的院外店铺的开门声,赶早市的吆喝声,车马的往来声,嘈嘈切切依稀可闻。萨怡臣睡意朦胧,迷迷糊糊的他仿佛回到了花园里,一团团浅粉大丽花,一盆盆浅紫矮牵牛,一簇簇粉色胭脂扣,还有娇艳欲滴的黄玫瑰,成片成片的黄白洋甘菊,缀满枝头的粉色小木槿,爬满亭台的绯红色樱霞,花团锦簇,招蜂引蝶,盎然之意,溢满庭院。他瞧见他和谷雨偎坐在亭子里,那馥郁的花香仿佛长了脚,纷纷往他们鼻子里钻,往他们浓情蜜意的情话里窜。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头,搂在她的腰间,抱在她的........

    又是这样的春梦,这几天已经做过太多。他不由竭力挣扎,不料从床上跌落下来。微弱的意识猛然打开,橙色的格子窗映入眼帘,他忽地环视一周,发现这是一间西洋式的房间,自己并没有在车上。

    他闭目回想,记忆碎片在脑中凌乱。他强自镇定,把时间点拨回到出城那一刻,错乱的碎片被逐一串了起来,终于完整的画面浮现。

    出城后他假意放松警惕,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实则偷偷眯眼记录行车路线。谷沐不理他也不说话,认真开着车,直到上午八九点钟的光景,他们开到一个小镇上才停下来。谷沐独自下车把他锁在车内,买了一些吃的回来。他们匆匆吃完,他以为谷沐会接着往前开,正在琢磨怎么留路标。忽然谷沐给他递过来第二颗解药,他饱受春梦的摧残,一把接过来吃了下去,没想到却一直断断续续地昏睡。只要她给他水喝,一会晚上醒来,一会中午醒来了,一会傍晚醒来,吃饱了她燃起一阵玫瑰香,他又睡了过去。他好像在倒时差,完全不知日夜。后面他都侧躺在汽车后座上,醒来的时候看到她在前座,完全失掉往日的嬉笑怒骂,倒像一个不苟言笑的饲养员,每日只是唤醒他让他进食,又让他睡下,他在她眼里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任人鱼rou的小白鼠。

    他暗暗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的顺藤摸瓜怕是要摸到一根铁蒺藜骨朵了,不破层皮是抓不住了。

    更烦人的是只要他一想起谷雨,欲望就会涌上心头,溜进热烈的梦里。依稀在昨天他实在受不了了,尽管他知道自己吃下的第二颗不是解药,但还是说:“你现在已经出城了,快给我第三颗解药。”她犹豫了一下,掏出一颗药丸给他,但吃了上一次的亏,他又不敢轻易吞下去,只能含在口中。她看出他的谨慎,狡黠地说:“吞进去吧,这次是真的,不过你还剩最后一颗哦。”

    他料想她应该快到了,也不需要他继续沉睡,便将药丸吞了进去,可是症状也只是减轻了一些,他依旧会做这样的梦。在这样的梦中醒来既失望又庆幸,失望的是现实赶不上梦境,庆幸的是还好自己定力非常够。

    他又环顾一周,确认她没躲在犄角旮旯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的手脚均被绳子捆着,完全用不上力。他费力地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跳到门前甩出身体往上面撞了两下,门上的铜制西洋锁只“哐当”响了两下又安静如初。他转念一想,跳到格子窗前,放眼望去,楼下西洋式修剪齐整的草坪,水门汀路两旁皆是整齐的行道树,茂密的枝叶间隐约浮动着两个人头,仿若两滴及时雨,他不禁失声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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