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魔记_第三十六章 江湖寂寞(四)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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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江湖寂寞(四) (第2/2页)

雀讥道:“他们本来就是群魔乱舞的人,没有他们,四大剑派也不会那么容易被灭掉”。

    白度悲哀绝望,他的心里还有疑团。

    “那一天,镇上死了那么多江湖人物”。

    唐雀道:“那些江湖人物只被群魔乱舞的人说了句他们全部中毒,他们之中只有最后一个人能够得到解药,于是他们就全死了,不剩一个”。

    白度的心头一片漠然。

    江湖中原来有这么多贪生怕死的人,真的英雄,真的大侠,又如何能不孤独?

    白度的心逐渐变得空白,没有了雨枫,没有了猎豹,没有了唐雀,没有了江湖,没有了天地,也没有了自己。

    在这天地间飘荡,遇上的事情难道就都是些伤害?

    江湖没有尽头,伤害也永无止境?

    白度的心在流血。

    雪白的世界,皆弥漫在血色中。

    唐雀蓦地抬起头,看着白度:“我不是雨枫,却替雨枫接受着你的感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真的不能抗拒这份感情了。雨枫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我真愿是她,与你去天涯外筑一所静静的小屋,享受生命,但是”。

    她痛苦地道:“我是唐家的人,我永远不能摆脱开这与生俱来的桎梏。人在江湖,我也无法逃避,你胜了唐二先生,我只有杀了你,我已别无选择”。

    白度道:“你现在可以杀了我”。

    他的话平静而冷漠,在唐雀耳中,不带一丝恋人的气息。巨大的伤痛已击碎了他热情的心。

    唐雀流泪:“我有机会杀死你,但是,我无论怎样也下不了手。你的感情已在我的生命中再也抹灭不去。可是,我又不得不动手,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个女人,女人可以无情,却不是对心中所爱的人,到最后,我做出了抉择,那就是我陪你一起去死”。

    白度颤栗了一下,空白的心灵也剧烈地震动。

    唐雀说要和他一起死,用什么方式?

    她在自己和他的酒中下毒?

    那么猎豹喝了他的酒……

    他怒喝,他的神经已经错乱。

    “你害死了猎豹!”他嚎叫。

    唐雀凄婉地点头:“我是凶手,我害死了那么善良那么正直的人。所以,我要为他报仇”!

    她害死了猎豹,却要为他报仇,她向谁报仇?

    她愧疚而绝望地看着白度。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她为猎豹向自己报了仇,是否已能安心地死去?

    她凄婉地笑,冲着白度:“你要为你的朋友报仇,我替你办了,我只希望,我虽不是雨枫,却能成为你的朋友”。

    白度瞪大了眼睛。

    唐雀笑着流下泪来,深情地看着白度。

    她转身飞跑出客栈。

    雪飞舞,大雪笼罩了整个世界。

    唐雀不停地在雪中跑,她怕自己一停下忍不住就要悲痛。她不停地跑啊,不停地跑,跑向路的终点,生命的尽头。

    天昏暗,夜色渐渐涌来。

    夜幕深处,何处是她的归宿?

    夜幕已完全降临。

    客栈的老板执着灯放在白度面前的桌上,他奇怪这个年轻人怎么动也不动坐了这么老半天。

    灯花拨亮,老板吃了一惊,他面前的哪里是个年轻人,分明是一个垂死的老人。

    白度的模样没有改变,但眼睛已没有一丝光彩。

    他不停地咳嗽,不断地咳出血来。

    他的整个人都在抽搐。

    老板一下对他起了怜悯。

    可怜的人啊,朋友走了,爱人走了,自己又是那么虚弱,他还能否度过这个冬天?

    老板摇摇头,叹息一声,走了回去。

    灯昏暗,夜漆黑。

    老板一觉醒来,恰好看见白度走出客栈,他奔过去,桌上有好几块银子,足有一百两。

    这年轻人疯了,他将自己所有的银子付了帐,难道他不想走完这个冬天?

    孤独的人,寒冷的日子里,最需要一杯酒。

    没有了银子,如何还会有酒呢。

    老板是个善良的人,他追出去,想将银子还给白度,并且想对他说几句善意的劝告。

    走出客栈门,他怔住了。

    那个年轻人正在前面缓慢地走着,浑然不觉漫天的飞雪。

    他又在咳嗽,又吐出血来。

    红色的血落在雪地上,雪地就多了许多肃杀。

    他的背影消瘦,孤独憔悴,肩膀上沉重的负荷压得他直不起腰来。

    他的影子越来越小。

    天地广阔,他蜷缩着身子,想要自己从这世界中消失,消失在黎明之前的黑夜。

    明天,雪会停吗,太阳还会出来吗?

    阳光出现时,白度还能见到吗?

    老板忽然不想追上他了。

    他已明白那个年轻人已经不需要银子,他默默地叹息,默默地转身。

    这世上每天都在发生着不幸。

    他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他的年纪也很大了,确实没有精力再去过问身外的事。

    客栈的门关上了,灯仍然未灭。

    他还在灯下想着那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会永远这样不停地走下去吗?

    白度在走,不停地走。

    夜色。雪地。孤独的身影。

    他脚下一软,扑倒在了雪地上。

    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能再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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