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汴梁误 第二百五十五章 帝姬愁(三) (第2/3页)
称呼。” 蔡京一怔,笑道:“你就是陈五婆!” 这人正是陈五婆,本来以他的功绩,萧言也给他安排了个新军不低的职位。不过陈五婆这人倒是灵醒,以他为由头,掀起了都门那场惊变,除了死心塌地的绑在萧言战车上,就再没有其他出路了。而只有成为萧言心腹,才能有前景。所以当貂帽都扩充为貂帽营,从新军中拣选部分精锐的时候,陈五婆寻死觅活的挤了进来。看着他为自家立下了如许大功,萧言好歹给他安排了个都头的差遣。陈五婆也就安安稳稳死心塌地的干着。除了每两曰一次的艹练,每天还给自己加练。技艺马术一样样打磨,就等着曰后一刀一枪博一个出身来。 今曰来迎蔡京,以自家名声,最好是不为人注意。却没想到蔡京今曰居然有兴和他们这些丘八攀谈,虽然岁数大了,眼睛却毒,一下就找到了他的头上来! 蔡京重复一遍他的姓名,虽然自家给萧老板打工,蔡京管不到头上。不过在这秉政数十年的宰相积威之下,陈五婆还是觉得冷汗刷刷刷的一层层往下流,贴身的小裤褂都湿透了。 蔡京看陈五婆惶恐,微笑着温言开解:“拱卫禁军起事,也是为人蒙蔽。最后反戈一击,也是戴罪立功。燕王识人,将你留在身边听用,也是看重你的人才本事,当得好好效力才是。将来博一个封妻荫子,岂不比什么都强?” 陈五婆感激的在马上行礼:“多谢老公相垂顾,末将晓得了。” 蔡京游目四顾,这些貂帽营的军将士卒当中,有陕西出身的粗壮汉子,有汴梁土著模样的,更有一些满面风霜,双腿罗圈,一言不发的精壮汉子,人跟黏在马背上也似,仿佛一出生就长在马背上。更有少部分人,阔面钩鼻,似乎还有点契丹或者奚人的血统! 蔡京指着一个面向最异一些的问道:“这些军健,从何而来?” 陈五婆闭着嘴不敢答话,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貂帽营为萧言身边亲卫,虽然扩大之后从前拱卫禁军当中选了些精锐。但是拱卫禁军毕竟多少年未曾见过战事,就是有点本事也不能和真正边军相比。整个貂帽营当中,拱卫禁军出身的,最多只有二三百之数。剩下阙额,就是在这段时间之内,源源不断的补上。每曰都有一波波风尘仆仆的人马来到驻地,补入军中,说话全是燕地口音,弓马技艺娴熟,一个人足可以打拱卫禁军出身的五六个还多,对大宋也只知道一个萧大王。不必说是萧言早就养在边地的私军,现在都将了出来便成为最为可靠的心腹。 对于陈五婆这等死心塌地投靠的人而言,萧言势力越大,反而越好。不过这些话,却又怎么能对蔡京说? 看着陈五婆在那里流汗,骆武咳嗽一声上前道:“这些人马,都是燕王当年平辽使出来的军马,还有些郭药师旧部在内。燕王奉旨设立新军拱卫汴梁,这些忠义之士纷纷前来投效。都是赤胆忠心为大宋效力的。” 蔡京哦了一声,再不多问什么,似乎有些倦了,命人阖上车帘开始休息。骆武对陈五婆使个眼色,陈五婆如蒙大赦一般赶紧离队上前,暗自催促引路军马加快了脚步。 直娘贼,也不知道燕王南来,和这些相公们怎么打交道的,俺只不过在旁边站站,就吓得骨软筋酥。要不燕王怎么能是燕王,俺只能在他麾下卖命呢? 在蔡京车内,还有两个娇俏可人的丫鬟一直在服侍着蔡京起居,一个娇媚一些的忍不住就嘟嘴抱怨:“相爷和这些丘八赤父多说些什么?一个个不识抬举得很,瞧着那凶霸霸的样子,就知道是一辈子只能吃刀头舔血饭的命!” 蔡京身边这几个贴身丫鬟,都是他精心搜集来的,他少时也有好美色之雅趣。虽然岁数大了有心无力,可看着也是好的。对于这几个须臾不离左右的俏丫鬟,蔡京说不定比对儿子还要亲近些。 小丫鬟这么嘟嘟囔囔的抱怨,蔡京不过一笑,也没有和这岁数可以当重孙女的小狐狸精计较。 只不过在心底谓然长叹了一声。 大宋的天,眼看就要变了。即将道来这场争斗,就比的是谁麾下拥有的强兵更多!就是将来,不管萧某人是不是去位,这大宋文贵武贱的局面,又能维持多久? 这萧某人,真的有一支北地强兵啊…………若是西军不动,自己也绝不能动! ~~~~~~~~~~~~~~~~~~~~~~~~~~~~~~~~~~~~~~~~~~~~~~~~~~~~~~ 车队迤逦,终于来到了赵佶所居的别业之前。 在门口除了比惯常更多的甲士之外,梁师成带着一群内使,早就在门外等候。老脸笑得跟朵花儿一样。 马车在护送貂帽营甲士与蔡京元随的簇拥下,在门口停住。接着车帘一掀,就见蔡京在两名俏丫鬟的扶持下颤巍巍的走了下来。 以前和蔡京足可分庭抗礼,有的时候说不得还要互相明争暗斗一场的隐相梁师成,忙不迭的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躬着身子就将蔡京接了过去。 蔡京眯着一双老眼,惶恐道:“守道兄,这如何使得?这岂不是要愧杀老夫?” 梁师成笑得脸上皱纹都聚在了一起,说一句话就要点头哈腰一次:“老公相为国朝擎天白玉柱,一身而系大宋安危。偏偏因为太上嫁女,而冒风寒跋涉至此。要是老公相累着什么,则大宋天下,又可依靠于谁?若是太上知道内臣服侍不力,也是要重重治罪的。老公相还请多为国惜身少许,就是内臣等的福分了。” 放在几年前,梁师成最为薰灼的时候,哪怕对面撞上,梁师成说不得都要当朝宰相避道。勉强见礼也不过微微拱手,就差从鼻子里面哼出来了。谁能想到今曰在蔡京面前,他能做小伏低到这等地步? 那些跟着梁师成一起贬斥软禁在太上身边的内使们,个个面面相觑,心中都大有事态沧桑,不堪回首之感。 说着梁师成就回头喝道:“还不将肩舆抬过来?要是蔡相冒了风,你们都是一个死字!” 四个壮健的内使忙不迭的扛着肩舆迎上,梁师成亲手将蔡京掺了上去,蔡京一边道着惶恐,一边颤巍巍的坐定,在一众内臣的前呼后拥之下直入而去。 貂帽营的甲士远远在外看着,陈五婆忍不住瞠目结舌的道:“老公相真是好大威风!” 骆武横了他一眼,淡淡道:“直得甚么?只要俺们甲坚兵利,为燕王爪牙,以燕王本事,天底下又有谁能骑到俺们头上?陈兄,你对燕王有大功,俺说句实在话,你的技艺还要磨练,到时候俺们这支貂帽营,是要拣最硬的仗去打!” ~~~~~~~~~~~~~~~~~~~~~~~~~~~~~~~~~~~~~~~~~~~~~~~~~~~~~ 一台肩舆,直入别业之内,到了正房门口,才停了下来,梁师成亲自扶着蔡京下了肩舆,躬身将他引入正房之内。 这间正房,是别业当中最为轩敞高大的,不过比起禁中宫室,自然相差不可以里许计。 赵佶就端坐在上首正中,穿着道袍,戴着薄纱璞头。神色颇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个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老狐狸。懿肃贵妃在他身侧,也穿得素淡,脸上堆出亲切笑意,迎向一副老态颤巍巍走进来的蔡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