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维叶萋萋 (第2/2页)
干脆怎么畅快怎么来。 浇完茶水后,她直截了当道:“老娘不伺候了,缺你这点钱是吧。” 走出盛迎馆的那一刻,她觉得外面的阳光、微风,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都如此美好。 可是,她的钱包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就在她想破脑袋的时候,坐在小摊上的杨唤眉让她眼前一亮。 “唤眉jiejie,借我点钱呗,一百交子。” 杨唤眉想直接拿手中的绿豆汤泼她:“一百交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傅暖把自己想买刀送给邵宛之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听后笑逐颜开,这傅暖果然是对邵宛之有意思,但还是冷冷地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钱多就非要给你吗?” 没想到傅暖丝毫不慌张,反而脸色突变,做作道:“是吗?那既然如此,我干脆换个人心悦好了,子笙哥哥就挺好的,啊,好巧啊,我们还有婚约,我明天就去跟他说,越快完婚越好。” 这下戳中了唤眉的痛处,她指着傅暖鼻子:“你敢!” “你都不肯帮我了,那我有什么不敢的。” 就这样,傅暖成功坑到了杨唤眉的一百交子,还顺带喝完了她的绿豆汤。 景胜楼后面一处小院,那便是善乐坊,平日抚琴合奏都在这里。 乐师们都不在,估计是这几日清闲,也没有过来。 邵宛之和傅暖很默契的一起出现在这里。 “我有话想对你说。” “你先说。”“我先说。” 于是邵宛之从衣袍中拿出了一个银盒,放到了傅暖手中。 然后缓缓开口道:“嗯……本来想送给我娘好好孝敬一下她的,她说这颜色太难看了,给你好了。” 刚还心跳加速的傅暖,此刻石化在了原地,她在期待什么。 “哦,那谢谢你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傅暖迈开步伐往外走,突然,她回过了头,邵宛之也叫住了她。 腹热心煎的感觉,她大喊:“你到底想说什么。”
邵宛之不再犹豫,冲上前一把抱住她。 “我……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但我知道,这是我此刻最想做的事,把你留在我身边。” 以为傅暖会挣开,却只感觉后背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 邵宛之一看,是一把弯月匕首,他被吓了一大跳,蹲地抱头求饶:“你不愿意推开就好了,用不着杀我吧jiejie。” 傅暖把匕首丢给他,他仔细看了一下,兴奋道:“沈牙子的刀,还是把弯月,好货啊。” 他很感动:“没想到我对你这么重要,即使是要砍我,还用的是我最喜欢的刀。” 本来没这个打算的,可是现在傅暖把他砍成八块的心都有了。 蝉在树上鸣叫,他俩站在树荫下对视。 邵宛之认真的看着傅暖,她面容粉润,玉琢似的鼻子微微翘起,渗透的头发被阳光照到,熠熠生辉。 他莞尔而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还没有府邸前的石墩子高。不知不觉,我已经认识了你这么多年,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一起吃饭,就连抚琴吹笛,都如此的默契。那天听你说,你一点都不愿意跟惠子笙成亲,其实我心里真的欢喜至极。我不愿听其他人唤你作曦白,因为我有私心,想让这片明媚的晨曦只属于我一个人。我想我已经习惯了你在身边,他日要是你嫁给别人了,就不能在我身边了,那我到时候肯定会很无趣,不过我想,你肯定也习惯我在天天叨叨你的日子。既然如此,你以后还不如就认我为夫,执子之手,生死与共。” 执子之手,生死与共。 傅暖强忍住眼泪,故作自若:“那好吧,看在你送我‘悦意红’的份上,勉强答应你了。主要是,怕你入赘到别人家,伯父以后在大臣面前会抬不起头,就当作是报答伯父多年养育之恩。” 骄阳似火,季月定情。 一墙之隔,惠子笙却没有进去。 猜到了她在这里,却没有猜到邵宛之也在。 他默默离去,将手中的银盒随手丢在了边上的草丛里。 官学时总听那帮女子讨论“悦意红”,惠子笙觉着她应该也会喜欢,便早早买了,想送给她。 如今看来,也不必了。 承治十年冬。 那是七年前,南郇建国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惠子笙只有十岁,他蹲在雪中痛哭,寒风刺骨,可无论二伯母怎么叫,他都不肯进屋里。 准备送给傅暖赔礼道歉的玉镯被二伯父惠惕摔碎,今日二伯父送他去官学,听说了傅暖又没背出古诗,便在那里讥笑嘲讽她,害得她当场流泪跑了出去。 惠惕很生气地把玉镯砸在了石头上:“你要是再这么没出息,惠家迟早有一天会完,到时候,你自身不保,她也会被你连累。” 从那之后,他再也不跟傅暖说话。 渐渐地,他也明白了惠惕一片良苦用心。 他和傅暖这样的人,如果不能真正在这个诡谲多变的世道立足,那他们,最终的命运,就是沦为两颗利用完便被废弃的棋子。 就像,他们的父亲那样。 “看到你没有把那日伯父所作所为放在心上,还是那么无忧无虑,我便放心了。” “你的琴声真的很动听,其实我也会吹笛子,吹的比邵宛之还要好,只不过已经很久没吹了。” “一曲《佳人》摄人心魄,浣鱼节赏此仙乐,即使不能和你一起游船,我也知足了。佳人似汝,而汝我爱。” “惠府每日都有很多眼线盯着我,我想你那边也是如此。再等等,我会更加努力,为了我们的以后不受这些人左右。” “你被夫子留了下来,其实我也没走。还看到了你的世伯程叔锦。假以时日,我若能同他一般,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想来伤害我们的人了。” “愿你一生都能够顺从己心,自由自在。” …… 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傅暖说,可是不能说出口,他就都写了下来,逐一装入信封。 这些信,却也一直没有寄出去。 少年隐忍的爱意,除了那年冬天的大雪,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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