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算余知造化 着外见几微 (第2/2页)
夏摆起棋来。 施襄夏有些微醺,但是头脑还清醒得很。摆到如图局面,施襄夏道:“黄及侣在二手中实力不俗。右下这个是黄月天最先下出的变化,五年前我与黄及侣下出同样变化,那局是我的空花角(小目占角),记得那局是我赢了一子半,如今倒转过来了。”范昭听了此言,忽然想起一事,道:“先生说的那局棋我记得。”施襄夏一愣,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范昭道:“两年前我在杭州眉山墅隐同伯父学棋,伯父曾讲过那局。那局棋的官子我印象很深,从那局看,黄及侣十足有21世纪职业棋手水平。”(注:详见本书第三卷第七十五回)胡兆麟奇道:“什么二一实际的之也水平?那是什么东西?”范昭微微咳嗽一声,道:“就是二十个、十几个人之中第一的水平。”胡兆麟点点头。施襄夏似乎对二人对话充耳不闻,摆下黑18,施襄夏道:“黄及侣似乎对这个局面有研究啊,应对一丝不乱。”胡兆麟道:“嘿嘿,先生今天糟了暗算,上次黄及侣吃亏,他师父程兰如定是给他详细拆解了变化,今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范昭点头道:“定是如此!” 施襄夏一着着摆下去,范昭看去,果然如此。白37扳,黑似乎不好办,然而至黑46,黑正好成功。白只好47转战。范昭指着黑被打成一团的棋子问道:“黑棋开局被打成这样愚形应该不好吧?”此话一出,没想到胡兆麟投过一个大大的白眼,道:“范昭,啥叫愚形?你这话是跟谁学的?”施襄夏笑道:“黑棋纵然窘迫,也不及白左边损失大,黑还可以。白开局似有不妥之处,纵然47可以腾挪,已然落第二义理。” 到61,白棋补棋。范昭暗道:“这局显然施先生想稳扎稳打,所以行棋非常严谨。黑棋虽然厉害,可是也只胜了一子半,所以,施先生还是非常英明神武的,怎么做到的呢?”正思索间,却听见施襄夏道:“白开局并不见有利,看来其师兰如为了徒弟在此局花费不少心血,准备了这样好的套路!”范昭一愣,心道:“哦,原来古人也有套路!” 施襄夏问:“范昭,你看70手如何?”范昭道:“大局观很强,这是大局的一手!”施襄夏呷了口酒,道:“非也,白69筑墙,为坚固土形,黑在平角(左下)二五路搪角为正。”范昭瞬间明白了施襄夏的意思,实战被白棋先手夺了角地非常巨大,形势被白棋追上了一点。忽然,范昭注意到一件事情,问道:“施先生,您刚才说土形,我记得三年前在江阴时候曾听您讲过五行八卦的棋理,但是始终不得要领。” 施襄夏道:“土形主静,为安定的活棋,坚固的厚势等等,木形是拆二等有活形但并未定型的棋,水形是可以灵活转换的棋形,金形是进攻的棋形,比如切断,六三、二五侵分。”范昭道:“那火形呢?”施襄夏道:“火势可以燎原,比如打劫,比如先手兑现,比如制造厚势的下法,火生土,火形棋下后或将定型。”说着施襄夏指着左上的黑棋小飞,捻起白子啪啪拍下去,道:“譬如上角(左上角)这个小飞角,三五碰为火形,****尖冲是火形。”范昭内心一动,问道:“黑小飞是什么形?”施襄夏道:“土形。”范昭道:“碰或者尖冲是火形,火生土,这样不是助长对方土势?”施襄夏道:“你说得对,正是要助长土势,土本身坚固,助长之又如何呢?土上加土,凝而机缓。”范昭有些明白,但是又有些抓不住。再次问道:“白棋右边是什么形?”施襄夏道:“这里看似薄弱,其实是水形,可弃可取。”
施襄夏继续摆下去,果然,白棋在右边六三侵分,黑棋只好让白连回,白89扳,因为存在金鸡独立的手段,白棋已经活了。此时白棋实空渐渐追赶上来,但是黑90拆二,白棋上边两处薄弱,黑厚实,所以仍是黑好。白91扳,黑94机敏,白若忍耐,将在空中留劫,所以转换必然。范昭暗道:“还真如施先生所说,白右边是水形,果然转换了。” 接着,白105顶,黑106冲,力图紧气。白107扳后109粘,黑110拐。范昭没有看懂,道:“黑为何拐补棋?”说着范昭捻起棋子摆下黑1立,“这样不好吗?” 施襄夏随即摆下白2打,4冲,黑5扳白6断,范昭算算,发现白棋的紧气弱点黑竟无法利用!施襄夏道:“黑右边形呆,全靠左边一线维系,必须细细留意。白一旦4,6冲断即为一金克二木之势。”范昭没有算到白4的愚形冲断,忽然觉得自己对棋形有很多误解。 范昭为了掩饰尴尬,道:“实战白似乎便宜了,但是竟然还不足。”施襄夏道:“黑后面下得积极,不留破绽。”摆到180,范昭看到白棋不利,然而白181到185竟然留下活棋余地!然后187走左边。后面尽管黑棋大损,但是由于两处大官子见合,白棋右边的手段竟然没有扭转乾坤!只能说黑棋比较幸运。 施襄夏微微一笑,看向窗外,灯火水光星辉,好美的苏州之夜。晚风吹来,莲香浸肺。 (本节内容棋谱详见“六目半围棋论坛”,网址:http://.6muban/forum.phpmod=viewthread&tid=216&pid=2264&page=2&extra=#pid226414楼) 注:卢见曾(1690—1768),字澹园,又字抱孙,号雅雨,又号道悦子,山东德州人。康熙六十年进士。历官洪雅知县、滦州知州、永平知府、长芦、两淮盐运使。性度高廓,不拘小节,形貌矮瘦,人称“矮卢”。据《两准盐法志》记载,当地盐商勾结官府侵占灶户(盐民)盐池,久讼不决。卢见曾到任后,作出了“灶属商亭,粮归灶纳”的判决,维护了盐民利益。卢见曾因此得罪贪官污吏及不法盐商而被诬告,于乾隆五年被革职充军发配到塞外。 乾隆九年,冤案昭雪,卢见曾被补为直隶滦州知州。第二年又升为永平府知府。他带领所属抚宁官民筑坝阻水,解除了多年来洋河对抚宁城的威胁。十八年,复调两准盐运使赴任扬州。卢见曾筹集资金,开挖修浚了扬州城周围河池,免除了水患之隐。卢见曾还沿小秦淮修建了红桥二十四景及金焦楼观,使古老的扬州更加妩媚多姿,游人如织,名流学士云集。乾隆二十二年(1757)春,卢见曾在红桥举行“修禊”活动,“作七言律诗四首……其时和修禊韵者七千余人,编次诗三百卷”(《扬州画舫录》),一时传为文坛佳话。 乾隆二十七年,73岁的卢见曾告老还乡。三十年,乾隆南巡,路过德州,特亲书“德水耆英”匾额赐之。三十三年,两准盐引案发,卢见曾被逮论绞,死于狱中。三年后,大学士刘统勋为其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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