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志在两处河山(乙) (第2/2页)
晚上的阳春水!”说着便对着陈冲之的头脸撒起尿来。陈冲之面上被尿液沾湿,口鼻眼中均是一片腥臊,但他这时神情已然木然,全身如死,并不做任何反应。 周围的军卒却不在意陈冲之被辱,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此时见到称心那弟兄就小指尖粗细,便都不由得纷纷掩嘴偷笑。称心这时见周围人偷笑,也不以为意,他们这种富家养的童子,本便是从小当作玩物来养,本没太多男女分别,权占着可爱乖巧讨好主家欢心而已,与那宫内的太监其实并无甚大差异。他此时见周围军士干站着,不由得骂道:“还站着做甚?都过来,一人一泡尿,将这小子淹死!”抬头却见周围那几个军士本要上前,但眼中忽然露出畏缩神情,飘眼看向称心身后。 称心这时正得意之间,却哪里管得到其他?只见他抖了抖那话儿,将几滴残存的尿液抖落在陈冲之面上伤处,光着腚儿正待喝骂那几个退缩的军卒。忽然间称心只觉后脑门上一阵剧痛,顿觉一柄剑鞘自他后脑方向扫了过来,重重砸在称心右脸之上,将称心击得向左斜斜跌出丈许。那剑鞘乌沉泛青,恰似文竹,颇有古剑风范,但钢质坚硬,一击之下便将称心打得七荤八素,好半晌脑中意识才回归过来,正待破口大骂,却见这时陈冲之面前定定站了一个乌衣华贵男子,正垂头望向地上的陈冲之,目中满是怜悯与亏欠之意。他手中正握着一柄没出鞘的乌青长剑,那长剑虽未出鞘,却也散发出森森寒意。 称心看见那男子身影,登时心中大惊,原来那正是他的主子,荀府公子荀融。称心不知道此时自己只是在府门外教训一个寻常小贼,为何会惊动公子出府,而且方才荀融那一剑鞘击打,已然不似留手,看来荀融乃是真怒了,当下称心也顾不得其他,扯上了裤子,三两步上前,待要前去抱住荀融的腿求情,却忽然感觉荀融周身气场一冷,杀气顿起,剑鞘一翻,又是一剑鞘结结实实抽在称心胸前。称心被这一剑鞘抽的向后迭出数步,不由得心生悲哀,哭叫到:“公子哥哥,公子哥哥,你不要称心了么……哇,你怎么忽然这般对待称心?”
称心这番言语一出,荀融剑鞘停了,气势似是从阴冷变成了鄙夷,半晌,似是强压住胸中怒火,方对跟来的卫兵沉声道:“将称心拿了,锁入后院,禁闭百日,不许见外人。”说罢眼中含了电光,冷冷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五十余名戍卫,喝道:“东青卫听令,在场的戍卫,但凡今日参与者,都给我统统拿下,等候发落!”他身后兵卒得令,当下行动。场中兵卒虽多,却也均不敢违抗,都是束手就缚,不多时,便跪了一地的汉子。而称心虽然早被军士击昏,锁到后院里去了。 荀融全程不言,这时天光已然亮开一线,火光与天光交杂之下,映得他面色阴晴难定,他静静等着东青卫退到身后,忽然将身上乌衣解下,握在手中,蹲下身去,便用自己华贵的衣裳当作汗巾一般,将陈冲之面上还未干的尿痕细细擦去。 陈冲之本来眼神发愣,侧脸贴在地上,呆滞地看向远方。但此时见到荀融如此,眼中怒意似乎骤然又起,他这时已然脱出了卫兵限制,登时四足一撑地,挺身跃起,当下恨恨看了荀融一眼,转身便要跑远。但跑得几步,陈冲之忽然脚下凝滞,他抬头看天,无声凝噎,心中百转,胸中原本的许多东西渐渐崩溃。但在此时,对他而言,走还是留,却成了万难的抉择。 却听得这时候荀融的声音从身后淡淡传来,道:“先生要走,也请先去舍下沐浴更衣一番,让荀某略表歉意。” 陈冲之闻言回首,却见荀融此时正缓缓将那件带着尿sao的脏污了的衣裳披回肩上,神色坦然,目中殷切,正看向陈冲之。 陈冲之此时再也绷不住了,忽然双膝一软,跪在了荀融身前,两手撑地,面目上涕泗横流,却说不出一声话来。 荀融见状,用衣带将衣襟整齐束好,弯下腰来,将陈冲之扶起,同时开口道:“汉人中有一位了不起的将军,叫做韩信,他之所以能有那么大的成就,与他能忍旁人不能忍之事有关啊。”这句话出口,恰似一位长兄在教训幼弟一般,语态之中满是恳切与诚挚。 说罢,他回身吩咐道:“回府,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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