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志在两处河山(丙) (第2/2页)
能窥其堂奥,因此开初便只是想将陈冲之当作是个工匠人才,心想陈冲之虽然人才难得,但究竟难堪大用。昨日相见,慕容峋爱陈冲之的脾性意气甚至还多过爱他那套颇为奇幻的“幻方步”,此时陈冲之来投,慕容峋便只是出于纳贤的习惯,想要将陈冲之先招纳至麾下,慢慢考验。 但不料此时会面交谈,这陈冲之却开口便道破他的身份,而且言道他所仰仗的是“霸业之谋”,这让慕容峋如何不惊?他这时收回目光,缓缓问道:“你于何处可助我?” 陈冲之这时再也盘不住腿,把两足张开,箕足而坐,慨然道:“慕容公子如今身为皇子,所虑之事无非有三。其一,若幽焉胜,何以稳固地位,冲之久在北地,也听闻幽焉翼王宗敏与平章阿泰势大,加之长生与博休弟兄也是公子心头之患。若非如此,公子也不必来到建昌安排事宜了……”陈冲之自来留意市井之中传闻,加之他思绪周密,运筹广阔,综合之下竟然将如今幽焉内部局势分析得八九不离十,却是难能。 慕容峋听得这几句话,眉头一皱,却并不言语,眼中神情却更是深不可测。 陈冲之接道:“……其二,若齐胜……”这时慕容峋眼中厉芒一现,却听得陈冲之道:“公子便要思虑回归北方之时,何以对抗本部诸王的讨伐,这点相信也是狼主最不愿意面对的。这第三,便是如若狼主死了……”说到此,慕容峋忽然不悦制止道:“且说到此,无需多言!如今我只思为国效命,一心只想踏马中原而已!”说话间,眼神似乎微微闪烁。 陈冲之见状,心中明镜也似,当下转移话题道:“说到攻城拔寨,更是冲之长项。” 慕容峋乃是幽焉皇族,幽焉以渔猎起家,自来惯于马上驰骋,向来都是笑傲沙场的健儿,但此刻却听得一个汉家少年声称自己“擅长攻城”,不由得笑了起来,面上挂了些许不信的神色。 陈冲之也不恼,问道:“公子久在沙场,但可知如何让弩箭更能射远?几枚炮弹可以轰破城墙?如何点兵集结更快?几方土石可以截断水流?十万大军日用粮草需要几担?又要如何运送,如何筹措才能节省人力财力?”他一口气说出这许多问题,实际上都涉及数术中土方、钱粮、聚兵等问题,对于他而言均是入门级别,但慕容峋却听得目光发愣,不知该如何应对。但慕容峋这时仔细想来,心中却渐渐吃惊,他翻眼看向陈冲之的目光之中也渐渐转为欣赏,他知道自己竟然在机缘之下,为幽焉收了一个再所难得的将才。
这时一个枯瘦老者忽然默默进入厅中,慕容峋见到那个老者,忽然目光一扬,口中淡淡言道:“都处决了么?” 老者回到:“一共六十三人,都处决了。” 陈冲之听闻“六十三”这个数字,登时眼神一转,竖起了耳朵细听。 慕容峋点了点头,道:“将他们都算做战死,厚葬了吧。其中有家眷的,都好好安抚,有后人的,男丁接替军籍,女眷可选择入府!传与下人得知,往后若有人敢擅言今日事者,立斩!”那老者点了点头,便又下去了。 陈冲之这时已然双目圆睁,他于心算一道颇有天赋,方才虽说是被众军羞辱,但撇眼间,也算出围攻他的军士不多不少,正是六十三人,此时慕容峋如此对答,当是已然将那些军士处决了。他不料慕容峋和煦温文,骨子里却如此果决狠辣。他心知慕容峋如此行为,便是有意将不利于自己的讯息消弭,心中也不无感激。 这时却见慕容峋转过头来,对着陈冲之笑道:“陈兄弟,我看出你有大志向,今日你随了我慕容峋,便是我的人了,以你的才干,以后封王拜相亦未可知,只是现在得委屈你在我府中先做一个客卿了,不知兄弟意下如何?”他这话出口,便是已然愿意接纳陈冲之了。 陈冲之心中一荡,喉头竟然有点发酸,长身而起,对着慕容峋纳头便拜,口中道:“陈某愿随公子左右!” 慕容峋受了陈冲之一拜,转手接下腰间悬挂的乌青铁剑,双手递给陈冲之,道:“此剑名曰“怀术”,乃是我慕容氏家传宝剑,弱冠之后,此剑便从未离身,但常言道,宝剑需要赠英雄,此剑性韧而骨刚,恰如兄弟之玉质。此后你便是我慕容峋的宝剑,为我杀贼破城,成就功业!”他这番话说的意气勃发,登时让跪在地上的陈冲之热泪横流,双手接过“怀术”,借势站起身来。这时他手握长剑,挺胸昂头,似乎已然不似从前的乞丐小子,气势之中,隐隐然已经有了他日叱咤一方的豪迈之感了。 慕容峋伸手扶起陈冲之,君臣对望,一时间只觉得气慨飞扬。他们却不知道,这番高山流水的相逢,又将给天下,带来什么样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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