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2) (第3/3页)
去位份,降为庶人,冷宫安置。”
安吟茹彻底心灰意冷,绝望弥漫至心头化作眼底一层朦胧的滢雾,模糊了周遭的一切。她仍旧不愿放弃,哀求着道:“陛下,您要这么对臣妾,臣妾无话可说,可臣妾求您放吉儿一条生路,臣妾愿意拿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姜渊的声音冷如坚冰:“朕不稀罕你的命。来人,把安庶人压下去!” 御前之人何等精明,陈德新立即躬身领命,示意两名御前侍卫将安吟茹架走。泪水模糊了安吟茹的双眼,她拼命挣扎着,凄厉的哭喊声让整个大殿更加可怖。 慧妃用丝绢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引着徐太医从后殿转了出来:“陛下万福金安,臣妾已为臻嫔净完身子,不知哀荣如何,特来请旨。” 姜渊叹了一口气:“传朕旨意,追封臻嫔为正三品臻贵嫔,谥号‘淳’,厚葬献陵。” “是。”陈德新即刻下去传旨。秦云念见徐太医也在,忙问道:“不知珮璇如何了?” 徐太医道:“回贵妃娘娘,刘掌司已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头部受到重击过猛,需要修养几日。” 秦云念长长舒了口气,道:“谢天谢地,是珮璇命大,侥幸逃脱了。” 姜渊的身子猛然一晃,坠坐在了龙椅上。众人唬得不轻,忙道:“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徐太医赶紧上前,把了把姜渊的脉搏,道:“不打紧,陛下只是伤口处理不及时,失血过多了。微臣这便为陛下处理伤口。” 姜渊眉眼微抬,示意唐简琛上前:“你赶紧出去协助秦王,这儿有御前侍卫守护,不打紧的。” 唐简琛犹疑了片刻,见慧妃冲他点头,方笃定地跑了出去。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而又无聊的,终于,半个时辰后,等来了所有人意料之中的消息。 “报——”一名神机营侍卫飞身入殿,“咚”地一声跪奏道,“启禀陛下,秦王殿下携禁军平定了叛乱,太子齐王被就地正法。” 震撼如晴天破空的霹雳,“轰隆”一声击碎了姜渊脸上逞强维持的静谧,然而那样扭曲又痛苦的表情只在一瞬便消失不见。他静静道:“秦王做得很好。陈德新,传朕旨意,即刻废去燕王的太子位份,立秦王为皇太子,代替朕处理朝政,以示褒奖。” “是!奴才这就前去传旨。” 高荣长公主的黛眉浅颦,道:“皇兄,今日之事,母后那边如何交代?” 姜渊摆摆手道:“还是都交给皇姊吧,朕累了。”他从御座上缓缓站起来,伸手推开了正准备扶他的王昭容和颖贵妃,沉声道:“朕要去章台,颖贵妃,这儿就交给你了。” 颖贵妃等人都知晓“章台”的寓意,窦娥姁葬在献陵,姜渊特意为她修筑章台以遥遥远望,寄托哀思。颖贵妃以浓密的睫羽掩住眸底一片潋滟,柔声道:“臣妾遵旨。” 此时夕阳已落去半个山头,昏惨惨地照在血流成河的锦荣门外。天空浮着一片片殷红的晚霞,那鲜艳明亮的朱红映着生杀过后浓黑的暗红,愈发显得现场残酷惨烈,不忍卒睹。 奕衡站在幼吉的尸首前良久无言,反射的红光浮在他脸上,为他沉默的神色平添了几分凄迷。于世龄小觑着他,道:“殿下,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奕衡不动声色:“讲。” 于世龄理了理心绪,带着几分钦佩之意缓缓道:“四殿下中化骨散那么久,却一直坚持反抗到最后。这样坚韧不屈的人,卑职从未见过。” 奕衡的脸上浮起一分平静的笑容:“英雄惜英雄,你所言不差。本王与你一样佩服他的坚韧。当初与父皇打天下时,他也算战功赫赫。只可惜……”奕衡云淡风轻的笑容转瞬间消逝不见,恨意如潮涌入他的眉间,“英雄若不能为吾所用,便是心腹大患。再佩服,本王也断然容他不得。” 于世龄微微放松了神色,拱手道:“是!卑职受教了。” 奕衡随即转首望他,徐徐绽开一个温煦的笑容:“什么受教不受教的,何必拘着礼数。”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骁骑营副统廉逸宣骑着骏马朝奕衡飞奔而来。奕衡直接免去他的礼数,平声问道:“怎么样了?” 逸宣翻身下马,依言回答:“启禀殿下,东宫和齐王府均无一人幸免,不过齐王殿下的苏良娣并非死在卑职与程将军的刀下,而是被程将军追到护城河投河自尽了。” 奕衡面不改色:“可有找到尸首?” 逸宣微微低下了头:“回殿下,目前还没有找到。” 奕衡转身望着幼吉的尸首,眉目一凛,透出森森寒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么?” “卑职明白!”廉逸宣正欲领命告退,奕衡又一把叫住了他,“你刚才说东宫和齐王府无一人幸免,那太子的秦侧妃呢?” 逸宣叹了口气,颇为惋惜:“虽然殿下吩咐了要保留秦侧妃性命,可是等卑职赶到东宫时,秦侧妃已经上吊殉了太子。” 奕衡阖眸深吸一口气,血红的余晖洒在他隽美无俦的脸上,晕出一层惨淡的光圈:“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逸宣退下后,一名负责清理战场的士兵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启禀三殿下,四殿下的尸身该如何处置?” 奕衡睁开双眼,缓缓匀出一口浊气,半晌才道:“拖去乱葬岗埋了。” “是!”士兵立即拖起幼吉的尸身准备退下,奕衡突然拧了拧眉,一把叫住他:“慢着!” 士兵即刻恭谨地站在一旁。奕衡死死地盯着幼吉紧攥不放的左手,将它一剑砍下。那只手脱离母体后便松开了手指,露出一块染着乌血的帝王绿翡翠玉佩,碧绿的色泽在一片殷红的映衬下分外刺目。奕衡附身将它拾起:“把齐王拖下去好好安葬。” “是!” 奕衡抚着那块光滑圆润的玉佩,看着沉沉欲坠的夕阳,突然叹了口气:“‘是非成败转头空’,七弟还真是个明白人。” 于世龄讪讪一笑:“殿下念的什么词,卑职粗鄙之人听不明白。” 奕衡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也不必明白,即刻去一趟献陵,将本王之前准备好的密信亲自转交给晋王。” 于世龄拱手道:“是!” 他即刻翻身上马,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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