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幻境 (第2/2页)
女性的角度看,觉得还好啦,那人家不也是无奈的选择吗?更何况,感情的事,对错不分,又怎能分得清哪种恶心,哪种算不上恶心。
放下报纸,我稍稍反醒一下,办公室这么多人,秦箭主任为什么唯独把报纸给我看呢,是他看到我的特别之处了吗?
我是一个离异二年的中年女人,恢复单身的我,有些消瘦,有些落魄,还有些做作的风情。
相比英俊帅气,我更喜欢风趣内敛的男人,也许,我向往的那种外表一般而精神上纯净得一尘不染的男人根本不存在,或者,就算有我也看不见摸不透,于是,那些纤细娇俏灵动如冰雪的女子,也常常会令我不由自主的着迷,如果有一位举止款款,有着浓密松散的长发,安静细致的像猫一样的女人,在我身边走动,我盯着她看的时候,会从她流转的瞳仁里看到柔情四溢的我自己。
同样是女人,我则天生是一个骨骼相对粗大的女人,很像那个混进羊群的狼,但经历了离婚的伤痛之后,我正在努力彻底变成狼,狼一样的无情,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更糟糕的是,身体里住着饥渴,欲想赶走,就欲加得浓密。
骨骼因为缺少异性肌体的缠绕而逐渐僵硬,浑身肌肤的细胞过久的无人触摸日益粗糙衰败成皮屑,晚上睡觉脱衣服的时候,身体周围仿佛有冬季的雪花在风中纷纷扬扬的盛开,在午夜里寂寞地飞行。
我躲在院子里给我好不容易才认识的一个光棍男孩打电话,他听起来似乎比我的心情还要好,他冲我撒娇,
说你把我包养上哇,我又要求不高,只要给我吃,给我穿,给我住就行。
然后,他问,你又想我了?
我伪装出羊的声调,嗯,因为我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光棍,所以,我想你。
他笑了,笑得很骄傲,你看你,总是给我打电话,又是长途,又是漫游,害我费钱,你给我交上几个话费,再给我打电话哇。
头上轰轰隆隆一串雷声闷声闷气的炸过,我抬头,只见夜空深处的繁星雪花一样坠落。
我来回摸了几下头发,我对着听筒说,你要是个小狗,我就把你包养上,要不,你做我的小狗吧。
他断然拒绝,才不呢。
我耳朵上捂着听筒,心里想着下一句该说些什么,为什么不呢,如果不是不又该如何谈笑,谈笑风生?没有风生,只有雷声,这是今年的第一声春雷吧。
我耐着心思说,等我下次想你想得不行,就给你上费,然后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该结束了,春雷都响了,春天很快就来了,只要熬过冬天就活过来了。
我又严肃地补充,同样,你也不能给我打电话。
打完电话,心虚地进屋,一抬头,就对上川监控器般的目光。
我红着脸交待,是下石会那小子。
川满脸写着不悦说,知道就是他。
川对于他父亲龙的态度很决绝,他说,但愿他永远不要再回来,死得越恶劣越好。
我却是百分百的摇摆姐。
夜半清醒的时刻,无奈地用苍白的眼神望着对面苍蓝色的月色,窗外呼啸的寒风几乎要破墙而入。我于是紧缩在被子里,止不住思念龙温暖圆润的身体。
他有个好习惯,每天睡觉前洗脚,哪怕在离别前的那一年,他因为赌博总是回来得很晚,都从未间断过。
我是外乡人,跟着他独自来到这座小城。
现在,他离开了,而我留下,亲吻和倾诉是温暖的,也被他带走了。
我不明白,我很无助,无助到极点时,我会在黑暗中使劲睁大眼睛,我想用我的眼神与远方的他进行交流,声音在半夜里会吓着人,而眼神可以寂静地穿透一切。
龙,你知道吗?我早已原谅了你,你的过去我统统不在乎,我只想和你搂着睡觉。
曾经的,只当从未发生过,发生过的,我从未记得,只要,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