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1) (第2/2页)
”宁王不紧不慢地说,“三个人,当场有一人毙命,还有两个逃了。”顿了顿,望着鹿知说:“这些刺客的确有几分本事。我恐怕他是向京城方向逃,还有其他不轨的企图。此地就在他们上京的路上,不得不多想。你我两人住在一处,万一遇敌都危险。” 鹿知撇了撇嘴,“刺客我们见多了,算是好对付的。但那陈家……”他正要说,忽然有人敲门。侍卫们将来人放进来,正是陈秋岚。鹿知看见她,就什么也不说了。 宁王看在眼中,没有作声,在鹿知帮助下吃力地穿好衣服,温和地责备弟弟:“小乱避于城中,大乱避于乡里。既然料到魔头攻城,就该开放城门,由百姓自带牲畜粮食去逃命。周围大山延绵几十里,百xue千窟,本地人总能找到藏身之处。将他们困在城里,徒增恐慌。倘若救兵迟来,后果不堪设想。” 鹿知绷着脸,说:“天寒地冻入山,恐怕半路就有不少冻死。三爷讲这话是小看我,认定我守不了一座城,保不住这些人。”宁王提起能够活动的右臂,弯起食指,在他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笑道:“我们家乡比这里还冷,年年大雪冰封,我们没有冻死。谁说这里的百姓不如我们?” 看鹿知疼得呲牙,宁王反手在他头上敷衍地揉了揉,换了话题。“难得来一趟,我打算晚上拜会两位陈老爷,你去不去?”鹿知自己揉着脑门嘟囔:“我还有事。”说着眼角无意地扫向秋岚。 这是他第二次露出这种表情,宁王将他小动作尽收眼底,严肃地问:“什么要紧事?不敢让人知道?” 他对楚狄赫人与华姓的关系十分敏感。有华姓在时,他向来是讲昱朝的官话,不愿意因为言语的障碍而增生两族的疑窦。好听的话他要当面说出来,有任何怀疑也要开诚布公地说清楚。有他在场,楚狄赫人也都尊重他的规矩,凡事正大光明地摊开。
鹿知顿了顿说:“复辟党如此猖獗,还弄到了新式火铳,不得不仔细查。我恰好知道一点线索。”这事情非同一般,宁王抬起眼睛郑重盯住他。鹿知又顿了顿,“有几个与复辟党相关的人,正好在这城里。秋岚也认识。” 结交复辟党的指责太过尖锐,秋岚大吃一惊,“我怎么会认识!”以鹿知对她的了解,猜到她其实不知情,因此摆手说:“就是苏家那几个人。”秋岚一时没想起是哪个苏家,怔了怔才恍然大悟,惊呼:“怎么会!” 她印象中,苏家就只是砚君和珍荣,她俩实在不像有这能耐。感觉到冰弥在看自己,秋岚当即放下脸,向众人赌咒似的发狠说:“三爷在场,我一定是实话实说。我的确认识两个从大成地界来的女子,与我们家有点关系。七爷说是复辟党,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鹿知呵呵冷笑,“苏砚君在这地方可是大名鼎鼎!昭庆审过一个案子,她做证人,全城的围观百姓都记住她。她去城上送饭,人人都认识又美又仗义的苏小姐。可我们的小战士嘟囔说,他给这家人赶过车,昭庆审案那天,还有一个苏砚君在路上呢。这家人跟复辟党关系很深,又这样鬼鬼祟祟,我可不能不好好关照她们。” 秋岚听得不大明白,也不在乎,只是被他神情中的怀疑激怒,愤然说:“七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如果要押我问话,我随时奉陪。” 话到此处僵住,周围众人皆屏息不语。宁王沉吟片刻,转向鹿知,语气认真又带点专横:“这事你不要管了。我会处理。”鹿知不住地撇嘴,却说不出抗议的话。 宁王不动声色地说:“陈家丢了火铳,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事。买火铳是我经手,自然是我去讨个说法。”转头向秋岚柔声说:“你代我传个帖子,晚上去拜会两位陈老爷。” 鹿知心想:话是这样说,总归还是为了秋岚——与她有关的事情无论大小,三爷能抢就抢,生怕别人做得不圆滑,伤害到她的名誉。心快偏到胳肢窝里了。他对三哥丝毫没有办法,唧唧歪歪地嘟囔:“那三爷还是先好好休息。想从那几个滑头嘴里挖几句实话,可要费不少精神。” 宁王看他别扭的表情,忍不住嘲笑:“这么说,那位又美又仗义的苏小姐一定费了你不少精神。我不得不见一见她。”鹿知说不出是气是羞,使劲瞪他。宁王偏过头不理他,当即向秋岚说:“这些士兵去请,恐怕会吓到苏小姐。你代我请她过来。我想她听说复辟党在城外的事,应该知道是为什么找她。” 秋岚应一声,回身便走,不忘狠狠地白了鹿知一眼。鹿知不理她,脸上又出现跃跃欲试的表情想留下来,可宁王冲他挥挥手:“过两天还有别的事要你做。久庆的死,你交给方女爵吧。不过她是个实心眼,你提醒她——大新官员死于小女孩之手,传出去恐怕民心不安,要有分寸。” 鹿知应承一声,抬起脚要走,心里那股跃跃欲试的情绪莫名变成一种担忧。虽然没想好说辞,却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想对三哥叮咛点什么。可是看到宁王嘴边戏谑的微笑,他又气鼓鼓地不作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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