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冬歌_第八八夜 身世浮沉雨打萍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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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八夜 身世浮沉雨打萍 (第2/2页)

寻阿兄!”说着,他举步就走,却被林深一把扣住了手腕。“别急,你的东西没人敢动,我们兄弟许久不曾切磋了,正好现在没事,来陪为兄走几招,如何?”林深收了怒色,换上了与平日无二的温和笑容,看得应宸背后一凉,暗道糟糕,他的大师兄平日里温温吞吞,逢人就带三分笑,但是真要是生起气来,比阿嫂叶昭还要可怕。

    应宸被林深拖到了演武场,在师兄手下痛不欲生地被好好“切磋”了一顿,直到他抱着林深的大腿指天发誓以后再也不出没于城中康乐坊,林深这才作罢。

    过去的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但又分明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它们已经深深烙在骨血里,每一次回忆起来都会牵动刻骨的疼痛。白马郡郡守府后园,已经年近而立的应宸袖手望天,沉沉叹息。身后传来侍从的声音,说圣人有敕书到,让他前去聆敕,应宸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一片鲜艳如血的红叶从他袖中悠悠滑落,飘入了满是枯萎荷叶的小池,荡起一圈圈涟漪。

    秋天,也快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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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分,天降小雨,淅淅沥沥一直下到夜幕四合。一场秋雨一场寒,果如其言。林上雪生在盛夏,最是畏惧寒冷,是以此时不过还是九月末的天气,她就已经翻出了裘衣,披在锦袍之外,盘膝坐在自己帐中,认认真真地翻阅着来自四方的战报,偶尔停下来搓搓冻得发凉的手指。东楼月坐在一旁,面前摊着舆图和沙盘,修长的手指在其上指指点点,低声自语。两人互不干扰,没有任何交流,但气氛却出奇地和谐,让帐外的聂莞儿几乎不忍心打搅,然军情紧急,容不得她多想,屈起指节,在帐门门框上轻轻敲了两下,见林上雪从战报中抬起头来,这才迈步走了进来,在她面前跪坐下来:“总管,斥候来报:阿柴虏慕容直兵临宜都城下,却不再有动作,若有所待,明思派人发往宜都的信件已经被我方截下,听候总管处置。”

    林上雪和东楼月对视一眼,东楼月悠然开口:“把信拿来,予某一观。”

    “诺。”聂莞儿应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了一截竹筒,双手递给东楼月。东楼月随手在竹筒一头一抹,除了封蜡,在案头轻轻一敲,倒出了一小卷绢帛,也不下手,只是用一支毛笔的笔杆将它轻轻拨开抚平,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阿兄,可有不妥?”林上雪探头过来,疑道。

    “阴书。”东楼月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只见那雪白的绢帛上写了一首五言诗:

    飘零书剑事,

    思此恨终朝。

    故榭清溪在,

    归来洗客袍。

    “这——”林上雪为难地看向东楼月。东楼月朝她安抚地笑笑:“用猜都能猜得到明思写了些什么,雪儿不必忧虑。无非是向宜都求援的急信罢了。如今蒲荷郡城被围,消息传递尽在我们控制之中,想来宜都那边的战况他也并不知情,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子义兄大军抵达,等蒲荷存粮耗尽,即可一举拿下蒲荷郡,长驱直入,兵临宜都。”指尖一点舆图,正点在宜都的位置。“前狼后虎,不知明盛老儿如今是否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上雪听他一说,顿时了悟,勾唇一笑,捏了捏指节,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在安静的帐篷中听得分外清晰。

    将绢帛卷好,重新塞回了竹筒,东楼月伸手取过烛台,将竹筒重新以蜡封缄,交还给聂莞儿:“拿去,重新放飞信鸽。既然阿柴虏已经重兵围城,那么我们不妨再给明盛加一把火。”聂莞儿应声而去,东楼月站了起来,到一旁取了蓑衣和竹笠:“走,坐了这么久,咱们出去散散心。”“外面在下雨。”方才聂莞儿进来时,林上雪就注意到了她微湿的鬓发,此刻听东楼月这么一说,有些心动,但是又害怕秋日夜雨的寒冷,一时有些犹豫不决。东楼月不给她纠结的时间,探手捉了她的腕子就走,一面走一面将厚重的蓑衣披在她肩头,替她戴好了竹笠。

    大营外不远,是一道小河,水流平缓,即使是在这样一个雨夜。已经到了浮萍开始枯萎的季节,雨滴落在水面,将一丛丛青黄的萍草冲散,上下翻覆,随波逐流。“阿兄,你可还记得白丽飞的那一卦?”二人并肩立在河畔,林上雪突然问道。“自然,”东楼月颔首,“我在,卿不孤也。”

    雨势渐急,夜幕之中,有车马滚滚而来,一面面赤红的大纛旗上都绣着硕大的“雍”字,在风雨中恣意飞舞,就如同南方迅速崛起的大雍王朝一般,让人忍不住臣服于其下。

    “‘身如青萍几浮沉,才调无伦别至亲。时运不齐生反骨,不安明月便是云。’白丽飞谓上雪也。”

    ——《寻仙录·明月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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