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梅蕊嫣_250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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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0 (第3/3页)

中机缘巧合发现一株已经倒地数年而不腐烂的老杉木,如获至宝。而后制成一张仲尼式海月清辉琴,想来就是这张了。四哥啊四哥,你将其直接置于石桌之上而不隔琴旗,若有人一不小心碰了一下,这雁足有一丝损坏,如何是好?”

    奚梅已经听明白琴旗是何物了,急忙道:“我已明白十七弟指的是什么了,我去取来。”

    朱棣也由得她去,慢慢走到石凳上坐下:“知你爱琴如命,却不知竟爱到这种地步。”

    朱权也不理他,只上上下下查看着琴的每一处,将每一根弦一一试过,又调了几个音,然后才道了一句:“还好还好,总算没有损之分毫。”

    说话间,奚梅已经拿了琴旗而来,走到问梅亭中问道:“十七弟说的可是这个?”

    朱权喜道:“是了是了,小弟果然猜得不错,这琴旗早已被檀香气味渗透,相传当年义海在法华山钻研琴技时,每每总爱焚檀香。有劳四嫂,将琴旗横铺于石桌之上。”

    奚梅依他之言,朱权将琴放好后,奇道:“四嫂不会弹琴?”

    奚梅摇头道:“不会。”

    朱权又问朱棣:“四哥,四嫂既不会,四哥也不会,要这琴何用?”

    朱棣不以为意道:“你四嫂是不会,万一她想学呢?”

    朱权笃定一笑,也不接奚梅是否会想学琴的话茬道:“如此,小弟便以一曲《梅花三弄》贺四哥四嫂新婚之喜。”

    琴声缓缓响起,左右双手,手指翻飞,看得奚梅眼花缭乱。

    他随着琴声口中吟道:“溪山夜月,一弄呌月声入太霞。”仿佛是斜阳落尽,暮色沉沉而来,空旷而辽远。一轮银盘在看不分明的云层中若隐若现,照得山中的梅花忽明忽暗。

    “二弄穿云声入云中,青鸟啼魂。”琴声一转,调子由缓变疾,似是有青鸟腾空而啼意欲撕开云雾见明月,好让月光泻落,映照出这梅花的孤洁花魂。

    “三弄横江隔江长叹声。”青鸟犹自在奋力邀月,奈何力有不逮,琴声便似一管玉箫轻叹。

    “凌风戈玉,风荡梅花,”朱权的双手愈弹愈疾,琴声犹如一缕凌厉的笛声疾驰随风而来,似欲助那青鸟一臂之力,使得明月破云而出。

    “欲罢不能!”终于,琴声慢慢由疾转缓,却清脆如珠落玉盘,一轮明月高悬于天空,再无任何抵挡,倾盖在梅花之上,照得各色梅花迸发出耀眼的璀璨光芒,叫人欲罢不能。

    奚梅早已听得痴了,只说不出话来。

    朱棣瞧着奚梅样子道:“这下好了,你嫂子若是喜欢想学,君子可是不夺人所爱的。”

    朱权一轩眉毛:“那是自然,四嫂想学,小弟定当倾囊相授,只要四哥舍得。”

    朱棣疑惑道:“此话何解?”

    朱权清一清嗓子开始掉书袋:“自古以来,琴之大家都是男子,春秋时期的孔老夫子自是不用说了;先秦有伯牙为子期亡故再无知音愤而断琴;汉有桓谭;魏有嵇康阮籍阮咸;晋有刘焜隋有贺若弼;唐有赵耶利薛易简;北宋有义海,南宋有郭楚望。前朝乃是蛮夷之族,无琴之大家也是情理之中。唯有一个蔡文姬,且是乱世女子,是否是世人杜撰也未可知。”

    说到此处更加得意道:“其因有三,一者,琴之大家者,首先须懂得制琴,先选经年不腐的老木,如房梁甚至棺椁之木,修其形,辩其音自不消说,而后抹灰上漆等,步骤繁杂,故而一张好琴非三五年不能成,女子何来这样的机会,所以琴之一物多为文人雅士喜爱收藏之物;二者,能习琴之女子必定是要请了夫子教的,无外乎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可练琴极伤手指,是靠手指的触感和指法来控制音色,且不可留指甲。女子向来爱美,留指甲涂丹蔻自然胜过习琴万千,涂了丹蔻还如何挑剔摘擘,而且长长的指甲也会将琴面刮花。”

    朱权看一看奚梅的一双手又道:“瞧四嫂玉指芊芊,四哥是否舍得,等下一试便知;三者,寻常人家的女子一门心思都在cao持家务上,自然更无机会接触。至于弟弟我嘛,皮粗rou厚的,舞刀弄枪又骑马涉猎,自然双手满是茧子,不怕疼,四哥你瞧。”

    朱棣看了看他的手,果然如此,尤其是左手名指和大指更是显目,听他啰啰嗦嗦了一大篇,问奚梅道:“梅儿,你想不想学?”

    奚梅犹豫道:“我想试试。”

    “好,”朱权甚是大方,“适才四嫂见小弟弹奏,其中左手有两个指法,称之为绰上和注下。”他一边说一边示范,“未免刮花琴面,姑且用食指来试吧。四嫂的指甲也不算长,先来试试。”

    奚梅很聪明,照着他的样子一学就会,只不过,试完之后便将手指蜷着,朱棣要看也不给,只说不疼。

    朱棣哪里能信,强行翻过她的手指来瞧,虽未流血,但一条血红的印子已经赫然在目,立刻沉了脸道:“不学了,不学了。我瞧着你绣花就挺好,唱苏州小调也好,都比这琴好。十七弟,这琴送你了,你赶快拿走。”

    奚梅有些不服道:“弹着弹着就习惯了嘛!”

    朱棣蛮横道:“你把手弄伤了,那以后谁酿梅花酒给我喝?谁给我做衣裳?我喜欢喝酒,不喜欢听琴。你乖,听话!”

    恰巧三宝姝娈走了过来,忙对他们吩咐道:“把折香堂的琴桌琴凳一并搬到鸿儒阁去。”

    朱权得意地不行,连连作揖:“多谢四哥四嫂。”

    奚梅扯着朱棣的衣袖直晃:“你就让我再试试嘛!”

    朱棣也不管朱权还在旁边,柔声道:“昨晚儿没睡够,午后要歇息一下,咱们回房。”

    奚梅被闹了大红脸,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羞没躁的。”

    朱权干咳了两声道:“四哥四嫂,小弟不打扰了,先告退。”说完,只管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心头爱物回鸿儒阁去了。

    朱棣继续劝道:“十七弟会留在折香苑多住些日子,你喜欢听,他弹给你听也就是了。做什么非要自己学呢?好好的手弄伤了,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奚梅亦知朱棣是心疼她,遂也不再坚持,加之确实有些犯困,点点头也就罢了。

    朱权回到鸿儒阁,书架子上的灰尘已经被小木子打扫干净。他随手抽出一本《幄机经》,里面哪里有半点灰尘,连半点墨香都无,分明是已经不知被翻阅了多少遍了。“四哥啊四哥,”朱权心中暗自思量,“你到底是怕父皇殡天后,皇太孙容不得你,你未雨绸缪?还是心中不服想揭竿而起?以你的心机谋算若是不想让我有所察觉是断断不会出现任何破绽的,可你偏偏安排我住进鸿儒阁还露了端倪给我,又给了我这一大架子兵书,到底意欲何为呢?”

    PS:此章节中《梅花三弄》出自朱权所著之《神奇秘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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