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江山君莫笑_五 芳心苦 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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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芳心苦 中 (第1/3页)

    纵观整个太极宫,除了凤藻宫之外,君后居住的中宫是规制最大,气势最宏伟的。中宫共有前中后三处正殿,前殿为采华殿,乃是君后接见宫中各品级君侍、外臣以及举办宴会的场所,中殿乃宣德殿,君后可以在此处理各种宫务,批阅宫中条陈。后殿便是麟趾殿,乃是君后寝殿,也是国君与君后合欢燕尔之所。三殿之间皆用雪白的大理石铺就了玉阶甬道。中宫尚另有六座偏殿各成院落,分别为一楼一阁一轩一堂两水榭,以供嫡出未成年的皇女或未出阁的皇子居住。十几年前,叶慕华霜被贬入冷宫之后中宫便被御封,一把硕大的铜锁锁住了朱门,十几年都不曾开启。直到宁婉十六岁那年被册封为皇太女,贺兰敏德亲手用凤鸣剑将铜锁砍断,早已萧索败落蛛网灰垢的中宫才算得见天日。而最近几年,朝廷不断拨款修缮中宫,中宫不但恢复了往昔辉煌样貌,更凸现一派富丽堂皇。临近年关,正是中宫最繁忙也是最热闹的时候,内侍们三三两两捧着各色过年的物品进进出出,丝毫没有因为寒冷的冰雪延缓他们匆忙的脚步。殿廊间高悬着一排排喜庆的大红色镶金箔宫灯,回廊顶端刚刚涂新的珐琅彩绘与立柱上各色飘舞的彩绸似乎都昭示着这中宫的主人否极泰来,不断蒸蒸日上的态势。

    九重宫阙,十里楼台,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白雪纷飞,淑气千重。

    然而,就在这喜气盈人的气氛中,采华殿外,寒雪地间,却有一个身姿秀颀,姿容俊丽的男子孤身跪着。不同于内侍们恭谨谦卑的模样,他清俊的眉色,脱俗的气度倒仿佛和漫天风雪的孤冷卓绝融为一体。看样子,他不过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冰天雪地,北风呼啸,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浅银色流云暗纹锦衣,一头墨发用两片玲珑剔透的翠玉绾着,垂拂在后已十分凌乱。他跪的地方正值风口,原本就有几分消瘦的面颊被风刀刮着愈显苍白。两片薄唇毫无血色,下唇一道深刻的齿痕分明可辩。从他肩头的积雪程度来看,他在风雪中少说也跪了一个多时辰。任凭旋风一阵阵洗掠,他始终坚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他竭力挺直着后背不肯弯曲,面额微扬,凤眸淡漠的直视前方,没有哀怨,没有伤悲,只有那一丝隐隐的倔强。

    “君后尚有要事,特命白公子在此跪候,白公子,你受不了的时候记得要喊奴才一声啊!哦,对了,差点忘了,君后还吩咐,因白公子所穿的雪狐锦裘乃是世间少有的珍品,千万不可叫雪水打湿了,就由奴才暂时替白公子妥善保管吧。”内侍总管南瑶说话时脸上总带着温厚的笑意,似乎真的是十分担心玷污了这样一件价值不菲的好衣裳。有内侍过来不由分说便扯去了白玉彦挡风御寒的狐裘,白玉彦禁不住一个哆嗦,却咬紧了嘴唇,没有反抗,没有争辩,直挺挺跪了下去。

    自从白家有意抗婚开始,白玉彦就知道母亲和自己都已开罪了国君和君后,开罪了皇太女。他早已猜到母亲言辞凿凿的当朝辞婚无法成功。整整一个早上,他在家中忐忑不安的等待,等呀,等呀,母亲迟迟未归,反倒是君后一道谕旨传他进宫。打量着传旨内侍表面恭敬却实则傲慢的态度,白玉彦心中已如明镜。其实,他从未见过皇太女,即便听过少许传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排斥或者反感。相比之下,他更不愿意成为母亲政治的牺牲品,更不愿意委身于平王贺兰宁然。他知道,作为宰相之子,无论婚事、妻家、名分,这些原也由不得自己。但他骨子里,仍旧有一种身处无奈的倔强,他想抗争,至少为了自己的未来争取一次。

    头顶的风雪越发猛烈了,白玉彦的眼眸已经被扫的晦涩难睁。有雪花落进了眼里,他想抬手去揉,却发觉肢体早就僵硬的无法动弹。他也不知自己到底跪了多久,只是从一开始的不停颤抖到后来愈趋的麻木僵硬,他残存的体温已快要消失殆尽。母亲的自作聪明已全盘落空。君后传他进宫,二话不说便罚他跪在雪地里,这一来便是惩戒,二来是要铩铩白家的锐气。想到此处,白玉彦嘴角微微苦笑。不是有句话吗?丑夫郎也终须见家翁。他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唯今之计,他只希望君后将一腔怨气尽数发泄在他自己身上,也好过迁怒于他的母亲和他的家族。

    冷风从衣衫的领口和袖子拼命往里钻,白玉彦不敢挪动膝盖,因为每轻微的扯动一下,双腿,尤其是小腿,就好像有钢针在剧烈的穿刺。白玉彦心中凄然苦笑,他不知凭借他的身子骨能咬牙撑到几时。君后尚且恨他如此,不知皇太女会怎样看他,又会怎样对他?一个夫侍,任凭你是正夫,未嫁便交恶于妻家,今后的苦可想而知。

    就这样混混沌沌的痛着、苦撑着,直到眼光流露出隐忍的绝望,白玉彦忽然感到一股温暖隔着单薄的衣衫融入自己的身体。来人是个女子,身着只有帝王之家才能穿戴的绛色广袖云锦凤袍,蝉纹金玉带上佩挂的明黄色流苏碧玉珏通灵璀璨,摇曳在风中令人眩目。

    白玉彦心中一阵揪紧,他有些迷惘的仰起头,一张温柔俏丽如春日一般和煦的笑颜映入眼底。“别怕,我是贺兰宁婉,你以后的妻子。”

    温润的指肚抚过白玉彦瑟瑟发僵的苍白面额,灵巧的手指轻柔的替他梳理好凌乱的发丝,再小心翼翼的抹去他眼眶上冰冷的雪粒。白玉彦努力睁大晦涩的双眸,四目相触,他不由彻底呆住。没有预料中那般盛气凌人的责备或者埋怨,那双天之娇女的眼睛,温柔中不失威严,妩媚中含着灵韵,望向他盈满深深的关切,还有如同凝视珍宝一般的怜惜。

    “怎么,冻坏了吧?父后也……”宁婉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总之,你受委屈了。”

    宁婉的气息如此温暖,令人情不自禁想要依靠。白玉彦仗着残存的清明缩了缩身子,颤抖着挣脱开,给宁婉磕了一个头,“殿下,我母亲……不是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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