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江山君莫笑_九 凄凉调 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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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凄凉调 下 (第2/3页)

晴不顾病体恳求自己赦免兰若霖,想必除了兰沁梅的哀求之外,更多的还是受到平王的逼迫吧?宁婉闭上双眸,痛楚在胸口里徘徊。沉寂了好一刻,她深吸了口气,“暂时留着花露的命,严加看管!”

    “是,殿下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妥当,决不会有半点差池。至于兰侧君那边,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哼!本宫还能把他怎样?捉贼拿赃,捉jianian捉双,本宫现在治他的罪,他会心服口服吗?况且本宫不想这件事流传出去,他不要脸,本宫还是要脸的。这样吧,从明个儿起,把他的禁足解了,再找御医给他诊脉、安胎。”

    “殿下!”关冷烟有些糊涂,“这孩子是个孽种,您难道还要保住他?”

    “保,本宫就是要保住这胎儿。冷烟,按照本宫的话去做,所有的事都不能声张。本宫会记着这个仇,慢慢的和贺兰宁然、兰若霖算帐。好了,本宫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关冷烟知道宁婉心里凄苦,不再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五更天不到,刑部大牢里就忙碌起来。今天是个出红差的大日子,受刑的是原户部侍郎李彬。李彬和柳冷泉是三族之外的远亲,她早年中了进士,外放了八年,后得到柳冷泉的提携进京为官。在督察院待过两年,后调任礼部任职,再后来调进户部,一步一步晋升到从二品的户部侍郎。李彬四十开外的年纪,人如其名,长得文质彬彬的,相貌一等一的好,平日谦逊温和,和同僚相处融洽。可就是看起来这样老实的一个人,谁成想她不声不响七年间竟私吞了高达三十万两的税银。

    贺兰敏德看到奏折之时,气得把御笔摔在地上。刑部议罪之后,贺兰敏德当即用朱砂笔在奏折上勾去了李彬的名字。李彬被判斩立决,李氏一门抄家,三族内流放边疆。李氏门中六十余口人,十五岁以上的女子一律充军,十五岁以下的女子和全部男眷均没入内府。同时,内府从中择捡了十五岁以下的男孩子送入撷春坊充当官妓。

    负责核对犯人的书吏拿着名册走进监区,和狱卒们寒暄几句。狱卒们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开始一间牢房一间牢房的清点犯人。男牢这边,李家关了五十几人,分别挤在四个不足八尺见方的牢房内。卢氏缩在墙角,他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左右脸颊都有清晰的掌痕。囚衣本来就单薄,破旧的棉絮从破损处裸露出来,根本不可能抵御严寒。卢氏搓着手,胆怯的看着旁边牢房的人一个个的被拉出去验身上绑,心里害怕,却不敢多吭一声。

    李彬的正夫许氏隔着牢门伸手拉扯住一名狱卒,跪地哀求道:“差大姐,不知道这是要把我们送到哪里去?临行前,好歹也叫我们和我家大人见上一面。求求您,求求您了!”

    狱卒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带着鄙夷的表情讥讽道:“你以为你是谁呀?还是原来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官家老爷吗?李彬如今是个死囚,还敢称作‘大人’,我呸!”

    许氏颓然,却仍有几分不甘心,“就算她被判了死罪,可总也算是我娘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差大姐您行行好,就当可怜可怜我成不?”

    “哼!难为你现在还想着她。我劝你若真要有心思,不如先算计算计自己的后路吧。内府是个什么地方你晓得不?像你们这种获罪进去的,这辈子只有抬出来的可没有走出来的。内府的规矩是极大的,不过话说回来,你总比你那个要挨刀的老婆强些了。不是有句俗话吗?好死不如赖活着呢。”

    这狱卒说完,其余当差的都笑了。许氏抿着嘴垂着头,心里一阵阵酸楚。书吏看不过去,有些嗔怪的瞟了狱卒一眼,“我说孙头儿,他看着都几十岁的人了,你何苦拿他找乐子?许氏,不怕告诉你,今天李彬就要明正典刑了。正堂大人慈悲,给你们这些人一个恩典,将你们悉数都押到法场上陪绑。一会儿见到李彬,说几句话多看几眼,不然以后还真没机会了!”说完叹了口气,又叫狱卒提下一个犯人出来。

    许氏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呆住了,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唯有眼泪大把大把的往下掉。李彬的侧夫张氏、周氏,还有几个小爷都听得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家的大人命铁定准没了,不由得都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许氏的小儿子今年也就才十二岁出头,扑进许氏的怀里哽咽着,“爹爹,娘是不是真要被杀头了?我、我不想娘死,爹爹,我怕,我也不想当小倌,不想当小倌……”

    他这样哭闹,许氏的大儿子、张氏和周氏的儿子也都纷纷泪如雨下。本是大家闺秀,如今却要在娼馆里买笑苟且偷生,官妓还比不得民妓,有罪在身永不得赎,日子没有个奔头儿。

    牢房内愁云惨淡,哭声断断续续,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每个人脸上都那么凄凉。孙头儿被他们弄得心烦意乱,鞭子砸在栅栏门上啪啪作响,“都给老娘闭嘴!天还没亮你们就鬼哭狼嚎似的,怎么着?觉得冤呀?告诉你们,别在老娘面前装蒜,不然老娘手里的鞭子可不认人!”

    狂吼之后,牢房里渐渐安静了下来。第一批二十几个人先被狱卒们押了出去。余下一个狱卒留守,等那些人被装了车回来再提。

    许氏一直抱着小儿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小儿子忽然嘟囔了一句,“爹爹,为什么我们被抓了,允昭却逃了,乳公说是娘把他送出门的。”

    卢氏听到这话心里一阵惊慌。许氏看看乳公,乳公抹了一把眼泪,“我没看错,头天夜里是大人亲自把那个小贱种送出门的,老爷您也看见了不是?您还问大人,大人说要把他送到外埠的农庄去,可后来人就没影儿了。”

    许氏点头,回身瞪着卢氏,恶狠狠的样子,“说,那个小贱种现在在哪里?”

    卢氏吓了一跳,本能的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着,“我、我怎么知道……?抄家的头天夜里,大人是、是睡在哥哥您的房里的……”

    话音未落,两边脸颊各挨了许氏一记重重的耳光。

    卢氏委屈的捂住了脸,“我,我说的是实话。是您说不许昭儿住在上房里,是您叫管家把他赶到下人的院子去的,您平日也不叫我们父子多见面。大人把他送走并没告诉我,我又怎么知道他如今的去处呢?”卢氏因为李彬处斩本就伤心,此刻念及唯一的儿子,眼睛又被泪水打湿了,单薄的身躯缩在墙角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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