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别有幽愁暗恨生 中 (第2/2页)
己命运不济。” “不!冕儿,是我连累了你。”贺兰宁然阴险的嘴脸历历在目,白玉彦明白这又是她使出的釜底抽薪之计。意图秦冕是假,说什么才貌双全,无非是想借秦冕报那一记耳光之仇。 白玉彦想到此处,心中更平添无限愧疚,然胸中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秦冕擦干了眼泪,见白玉彦愁云满面,反过来劝他,“哥哥莫再替我悲伤,我年轻不经事,来哭一场心里便舒服些,若真因此惹哥哥烦恼,就是我的罪过了。我来之前已想通,要嫁便嫁。晌午过后,我就跟着爹爹派的人回家。哥哥对我的心意我全知道的,如今我要走了,哥哥不必牵挂。我也打定了主意,恪守本分,谨言慎行,若那样也被不容,大不了还有一死。” “别胡说!”白玉彦听到秦冕这话,惊得连忙去捂他的嘴。“大婚在即,什么生呀死呀的,你也不懂避忌。” 秦冕淡然一笑,“何须避忌?你们都说我单纯,实则我心里比你们都明白这世间轮回。我读书看典,多少古人皆参不透的,我也都参透了。书里说,富贵浮云,如过眼云烟。我们虽生在官宦之家,却娇生惯养,不识民间疾苦,不分五谷粮帛,每日被人作提线木偶,多一步不能走,多一句话不能说,分明就是呆子。外表看似光鲜,实则一身腐朽,嫁人也不能遂心。碰到真心待我们的人还好,若命运不济遇到寡情薄性之人,自己受苦不说,伤春悲秋,身边的人也都被拖累了。哥哥以往每提到平王都不喜欢,我那日见到她,果真觉得哥哥素日说的句句都在理。后来又有幸见了皇太女,我终究明白这世间原真是人与人不尽相同,人同人也的确不能相比。好哥哥,我的命也不过如此了,哥哥跟着皇太女,却是有福气的人。只要你不糊涂,以后定能福泽绵长。” 秦冕说完,嘴角若三月桃花绽放,娇艳一笑。白玉彦只觉得一阵恍惚,眼眸中冰莹之物扑扑簌簌,如珠儿断了线。 送秦冕离开东宫,白玉彦有两日都隐隐不欢。十日之后,平王迎娶侧君,秦冕嫁入平王府。宁婉借口推辞,白玉彦却被白贵君拉着强颜欢笑去喝喜酒,席间看到秦氏,因恼他知情不报擅作主张,只全了礼数便故意疏远着。 酒宴回转,隔日便是宴请平雍两府君侍之日。雍王府一席人自然是柳王君带领,兰若晴称病未到,平王早年的一位侧君早就失宠被贬去下院,如今为首的竟是嫁去不满两日的秦冕。白玉彦刻意仔细打量他,秦冕穿着一袭湖蓝色云锦礼服,玉冠束发,颈上戴着金项圈挂着金锁,鲜红的穗子十分夺目。
殿内足有十几号人,秦冕始终垂着头,落座之后也是不言不语。柳王君一手端着香茗,一手指着秦冕对白玉彦笑道:“秦君端庄守礼,颇有大家风范,实在惹人心生怜爱。听说他尚在闺中之时便与太女君相伴,如今好了,亲上加亲,可喜可贺。” 白玉彦笑着没有回应,容嫣奉了戏单,“请太女君殿下和各位君上点戏。” 白玉彦提笔勾了一出寓意吉祥的,又请柳正君选了一出,便侧头看向右下首的秦冕,声音温和,“秦君不如也点一出,有什么喜欢的就随意好了。” 秦冕这才抬头,见白玉彦双目那般慈爱,谦逊的笑道:“还是太女君殿下点吧,臣侍平日在家也不常听戏,那些个曲目名字也说不上,万一点不好岂不扫了大家的兴。” “呵呵,这有什么?咱们这群人不过坐一起乐乐,不拘小节,也没那么多规矩。”白玉彦说罢亲手将戏单递过去,秦冕双手接过,只打开略扫了几眼,便轻声,“如此,便点一出《慧郎记》。” 柳王君拍掌笑起来,“好呀!你方说自己不会点,如今这出戏念白气口非要有功力的人才能驾驭,唱得好了,比我们点的都出彩。” 雍王的侧君郭氏在侧陪笑,“这出《慧郎记》臣侍听得不全,君上不如给咱们好好讲讲。” 柳王君寻思了一会儿,“好吧,这说的也不知哪朝哪代的事,只好像是有一家宰辅姓贾,权倾朝野,年事已高仍风流好色。良家子李慧郎因战乱流离,不幸被jianian相掳于贾府充当酒侍。一日,侍从们随贾丞相游湖,李慧郎听到有位赶考的举子裴小姐怒斥贾丞相祸国殃民,豪气干云,不禁油然产生敬慕之情,脱口赞了一声。不料被阿谀奉承之人禀奏了贾丞相,回归府中,任凭慧郎如何哀告求恕,贾丞相还是将他处死。慧郎被杀,尸体被弃荒野,因有冤屈不能超生。期间那贾丞相又生毒计,将裴小姐诓进贾府,囚禁后准备杀害。慧郎的冤魂一直伴随裴小姐,知她有难,化作厉鬼找贾丞相索命,救了心仪之人。后来那裴小姐中了状元,拜祭慧郎,更为慧郎立碑,请庙中德高望重的师傅们诵经助他早登极乐,且对他心心念念,难以忘怀。” “这么说李慧郎到底是死了,也不能和裴小姐长相厮守,故事虽然动人,却难免悲郁,想不到秦君年纪轻轻,竟喜欢看这样的戏?” 郭侧君连声感慨,雍王侍君黎氏接口道:“君上不知,听说秦君自幼读书,家中书藏万卷,很有才情,不似咱们大字不识,听戏只看个热闹。” “哦,原来如此,倒真是失敬了。”郭侧君掩口浅笑,众人也跟着纷纷议论。白玉彦见秦冕无论旁人如何说他都无动于衷,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戏唱罢,宴也散了,白玉彦正想留秦冕单独叙话,秦冕这厢已站起,对白玉彦躬身施礼,“王府还有要事,臣侍不便久留,多谢太女君殿下款待,臣侍这就和平王府君侍告退了。”他此言一出,平王府的两名侍君,两名承徽也都忙不迭站起身来。 白玉彦依依不舍,“时辰尚早,文贤阁新藏了几本好书,都是你平时爱瞧的,本君带你过去看看如何?”说着亲密的去拉他的手。 众目睽睽,秦冕赶忙往后退了一步,恭敬的说:“岂敢劳烦太女君殿下?平王殿下前日教诲臣侍,男子无才便是德,如今臣侍收敛了小儿的心思,苦心钻研夫容夫德,书,已经不看了。”他说着头越发低垂,口气带着哀求,“臣侍的确还有要事,不便再叨扰太女君殿下的清静,日后若有机会,臣侍再来拜见太女君殿下,请太女君殿下见谅。”说罢跪地磕了个头,这才领着平王府众君侍匆匆离去。 白玉彦望着秦冕犹似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一阵阵寒冷。容嫣送了柳王君一行人回转,见白玉彦呆愣愣杵在原地,面带戚然,顿时吓得惊慌。 “少爷,少爷……”容嫣连推带喊,白玉彦悠悠一声长叹,“你去把老爷请过来,你告诉他,我有事和他说,万分要紧的事。叫他晚上、不,现在立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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