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外传)七八岁讨狗嫌 (第2/2页)
子。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要说福儒里有哪一户人家没传出过孩子哭天嚎地的惨叫和讨饶声,也真就是洪家这独一份了。 可洪禄承自己也清楚,他对洪衍武气是真气,但也真下不去手,确实学不了这几位邻居当爹的本事。一来洪家毕竟是当年京城八大宅门之一,还从没用过棍棒教育过孩子,他总觉得用这么粗暴的方法有失家风。二来他这种柔顺的性情已经作为一种基因深深种植在血液中了。他习惯了忍让,不愿与别人起争执,在他一生中和外人产生龊龉,最狠的话竟只是以当面说一句“我实在地恨您”来发泄。他又怎么会打人骂人?三来妻子是最偏疼洪衍武的,要是真打,蕴琳那双漂亮眼睛首先就会难过,他更受不了这个。 于是乎,这种父子间的战争先天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必定会以洪禄承的失败而告终。因为他的顾虑太多,而洪衍武却是可以任性蛮干到底的。 可洪禄承再好的脾性,也架不住洪衍武天天惹事拱他的火。终于,在洪衍武把隔壁边家养的大黄狸猫剥皮抽筋,玩了一次枣木烧烤后,洪禄承也真动了肝火,来了一次大发作。他硬着心把洪衍武按在床上,结结实实狠狠抽了一顿篾条。噼啪作响的节奏把屋外邻居家的孩子们都吓得不轻,可七岁的洪衍武却硬是当了回好汉,楞连一声求饶都没有。直到屁股见了红,被抽打的高高肿起,“老家贼”的嘴也没服软。 洪禄承动气下不免真下了狠手,一用力手里的篾条都抽断了。王蕴琳一下就哭起来,用身子护住儿子死活不让他再打。此时的洪禄承,自觉打孩子已经打到了手软,把他自己都给累得够呛。可没想到才刚完事儿,被抽得条条血迹的洪衍武就自个儿蹦下床,一瘸一拐出了门儿。这小子嘴里除了埋怨被打坏了屁股没法坐,居然敢说捞顿rou吃挨打也值。还埋怨说谁让家里什么也吃不着,一天到晚是稀粥咸菜窝头,连放屁都没味。
嘿!他还挑眼了? 自此,洪禄承就明白了,对洪衍武打肯定是没用了。打再狠这小子也不怕,他根本不长记性,天生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坯子。 之后,为了如何管教洪衍武,洪禄承越来越烦心上火。因为缺乏有效的手段,他的心老浸渍在愁苦中。孩子母亲看着心疼,思量一番后,主动接过了对儿子的教育。 不就是治洪衍武爱闹腾的毛病吗?王蕴琳也有她的办法,那就是“锁”。 王蕴琳把洪衍武塞进了东屋,采取了对“老家贼”不理不睬的完全封锁。门挂上了大铁锁,吃喝全由窗户往里递,连上厕所也得在屋里,没有一点放风的时候。按她的打算,先关上三天,之后必须等儿子求饶才放。 洪禄承对妻子这招很是佩服,觉得这样最好,既不伤筋动骨又有针对性,必定能让洪衍武得着教训老实下来。可他们夫妻俩万没想到,儿子被关进屋没多久,居然就又折腾出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局面。 怎么回事呢? 原来洪衍武被关在屋里没人理,无聊中他就自个跟自个玩。 可屋里什么没有,又玩些什么呢? 事后听这小子自己说,任谁都觉得邪门。 这位身陷囹圄洪三爷为了找乐解闷,首先拿起扫房的长杆鸡毛掸子冒充“八卦棍”耍了一通,结果因个子小抡不开,他倒把自己脊梁肋叉子抽得青一块紫一块。 随后这位好汉爷再用绳子拴上床下的铁掌皮鞋练“夺命流星锤”。直抡得鞋直簇簇飞上了房梁,撞破了纸糊的顶棚,还撒了他一脑袋的白灰。 接着还有邪的,这小子手扶着墙头踩着板凳学踩高跷。没想到手一离开墙,连人带跷栽倒,又把屋里的掸瓶砸成了八瓣。 最后实在没得玩了,人家居然拿脑袋练顶碗。他把能找到的杯盘碗碟全搜罗出来,挨个铆足劲儿朝天上扔,扔一个碎一个,最后一个总算接着了,可也把他自己个儿的脑袋开了瓢。 这种淘气法可真是淘出了圈儿! 到这份儿上,洪禄承哪还能坐得住?当然是开锁进门,抱着儿子直接奔医院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洪禄承就认定了,他怀里的老三,就是个天生人嫌狗不待见的惹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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