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先承其重 (第2/2页)
很棒。你都拿了全国第三呢。” “我也不听。”孙伯君嚼着羊rou片说,“但这位老师一定很有名,听古典乐的人肯定知道。” “其实我也不听,我朋友有人喜欢,我才了解一点点。”李凯说,“回去我问问,他们肯定知道你老师。” “我没听说过。”沈畅说,“他不是超一流的那种钢琴家吧?是二线,或者三线?” 夏冬青又给沈畅舀了一大勺菜。“学神,刚才的吃完了?来,继续。” 幸而路北北笑着摆摆手。“没什么,术业有专攻。”她说,“而且他是没那么有名。” “他一定很棒,你也一样很棒。”夏冬青重复道,“可你为什么没再继续学呢?” “因为不喜欢。” 如此自然脱口而出,自然得让人纳闷。 “可你已经弹到了全国前几。”沈畅说,“为什么不继续下去?而且这是一件你能做得很好的事情,读书反而不是你擅长的。” 又是一大勺菜倒进沈畅碗里,夏工笑眯眯地看着学神叫她多吃点,学神连连摆手说自己一下吃不了这么多。 “慢慢吃嘛。”夏工说,“别停嘴,别说话。” “就是这个原因啊。”路北北答,把碗里的菜全都扒进嘴。“我既然已经做得很好了,没必要继续了嘛。玩剩下了,没追求啦。” “但前面还有两三个人比你更好。”学神说,碗里的菜对她似乎没有什么吸引力。“你有天赋,你就该继续努力,不然对不起这天赋——啊,我明白了。” 她突然恍然大悟。“是不是这样?小学的时候你还拿了全国前三名,但到了中学,跟了这位老师。因为他很好,所以自然要求很严格,所以搞得你没有兴趣了。于是你的成绩就退步了,反而只有第四名——”
“不是他的问题,是我自己!” 路北北一下抬起头,嘴里还塞得鼓鼓的,这话气势立时弱了很多。但她是较真了。 “那——” 夏冬青赶紧拍拍路北北后背。“是个意外对吧。”她说,“当时发挥得不好吗?” “和他没关系,他没有管我这次参赛。”路北北使劲咽下嘴里的菜。“我就是弹得不好,尤其浪漫主义的曲子很差,最后就分数没多高。那就是我当时的水平,第四名一点都不亏,而且还是运气好才拿到的。” 她说着又低下头去,从火锅里舀了点菜出来吃。“而且我的老师之前就警告过我,如果我会出问题,一定是在浪漫主义这首曲子上,一首舒伯特。我是什么样子,能弹成什么样,他一直都很清楚。” “舒伯特很难吗?”孙伯君问。 “是。”路北北答,“其他分项如果我弹得够好,也许分数还能再高点,可是我——我根本没拜托他指导,一意孤行。这一首也是我自己挑的,我自找。” “可我听说舒伯特的曲子不算难弹。”沈畅突然说。 “技术不难。”路北北答,“谁都有心高气傲的时候,自以为天下无敌——不,学神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自己。” 如此据理力争,夏冬青不由看看路北北,而路北北真的很认真。 “我的老师说得很清楚,我那个年纪不该弹那种曲子,因为不懂。最苦是人间,为首这一件事我那时就不明白,更别提其他的。” 一时间几人都抬头看看她。这话太过哀伤,莫说她当时那个年纪,哪怕是现在她也不该懂。 而夏冬青也一时沉默。 “对了,还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李凯问,“给我们说说吧。你说你以前给德国的钢琴家也弹过琴?” “对啊。”孙伯君也说,“来聊聊。” “啊,那次。” 路北北咬着筷子想了想,“就是个音乐会,我老师的老师,一个德国的老先生来国内演出,老师就领我去看。” 她突然来了精神。“散场的时候我的老师领我上台见这个老先生,跟他说我在学琴。很多家长也领着自己孩子上去看。但有那么几个人很讨厌,在旁边念叨这是外国人的玩意,中国人终归不行。” “这种人最烦。”孙伯君说,“还到处都是。” “中国人不行,所以他们的无能就顺理成章。”夏冬青答,“多好的借口。” “那位老先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的。”路北北又说,“但我的老师听得懂啊。他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当时坐下来弹了一小段。弹完了,那个德国的老先生说我弹得挺不错,一下就把所有人都搞定了。他们不是觉得外国人更好嘛?我就是能让外国人也夸我,哼。” “原来你是从小身经百战。”夏冬青笑道,“冯瑞琪今天真是找错人了。” “但如果这样,你没继续弹下去真是太可惜了。” 夏冬青习惯性地看沈畅,但学神这次真的在吃菜。 是孙伯君说的,他有点惋惜地看着路北北。“真的。”他说,“艺术这种东西很看天赋,而且你还有这么棒一位老师,一位真正的钢琴家,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学神说得对,你的努力该对得起你的天赋才行。” “我不喜欢啊。过日子本来就很辛苦了,还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不是很折磨吗?” 路北北说,又摇摇头笑了一下。“就是这样。” 她重复道,仿佛是为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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