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节 (第2/2页)
蔡礼成,白天靠他清理楼前屋后的环境,还可凑合地干,夜间既要守楼值夜还得盯紧溪边‘顺远’……”林秉康说到这儿忽然看到交通局俩文员正凑拢在一快摆弄着相机给现场拍照,似乎是临时起意即对他俩说道:“叫蔡仔领你们上‘顺远’,溪水过后再给左右舷,上下甲板、驾驶室、机舱、船长室补拍些照片。”“好嘞。”俩文员应声随蔡仔登上“顺远”轮,老万和“拾仔姆”的俩男仔也跟着上船看闹热去。 “咱们接着说,刚才讲这儿只留蔡礼成太孤单了……”“叫我的男仔陪他几天。”老万是耽心去不成省城,所以,急忙表态,来个举贤不避亲。“就刚才跟着跑上船的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吧……”“十五啦,只是个头矮了点。”“不行、不行,夜晚黑灯瞎火,溪边若有个风吹草动的事,俩毛孩哪敢下楼来。”林秉康说的是实在话。 “那就请‘拾仔姆’丈夫再帮忙照看几天……”“这个忙帮不成……”“拾仔姆”一口回绝。“前几天你俩公婆日夜轮番守在这里,现在老板离开了,这忙你就不帮啦。”老万怪“拾仔姆”不给他面子,心里估量这趟美差自己是去不成啰。 “我会‘看人摆碗菜(乡间俚语:讽嘲势利眼对不同地位的人表现出不一样的态度)’吗?老板,是你的老板。初四早,你叫蔡仔去请我来帮蕃仔婆拾仔的时候,他还在省城呢。求人做事,还要说三道四……”“前几天做溪水,田间无事忙碌,可以来你这儿湊个闹热。现时却要趁着溪水退后,抓紧给低处被淹过的稻田补秧,接着要上高处的田里薅草,这些你都该知道。”“拾仔姆”丈夫怕自家“厝俚”在众人前伤了老万的脸面,急忙出来打圆场,当然也有了好点子:“五月节前后都是潮湿天,没人雇我家男孩做细木,就叫他帮蔡仔清理道头。夜晚,我也来这儿,就睡在‘顺远’客舱,免得他俩躲在楼上疑神疑鬼……” “还躲在楼上,早就不见踪影啦,都拉帮结伙上房揭瓦看‘影影戏’……”溪口副站长冷不丁从背后冒出话来。“你哥仨走了,他哥仨就算是上了房,揭开瓦,也看不成你哥仨的‘影影戏’。只等你带着新人客,再住进甲长家的后屋,你哥仨夜半三更敲锣开戏后,他哥仨隔日就早早进山采来金线吊葫芦,熬汤给你哥仨……”“拾仔姆”毫不迟疑立马回击。 听到边上有窃笑声响起,林秉康忙清了清嗓子继续对延津站长说道:“老万离开后,让‘拾仔姆’男孩顶替几天,工钱依蔡礼成薪水折算;‘拾仔姆’俩公婆从初四到昨日,六天里没日没夜忙在我的左右,就合起来给个老万半月的薪金;还有初四、初五两天来此处帮忙料理杂务的村民,每人各发五升粳米;有驾船前往青蛇滩搭救落水人客的船老大,每船三十升,运送尸体包括那位临产孕妇的船只各送五十升。具体人名数目,待省城返回后,由老万报你审核。只是记住:有得五十升粳米的船主,你要亲自送到家,米袋上要系红绳,以表谢忱。”延津站长听着,连连点头称是。
林秉康交待好这些事后,转身正要走上跳板,看到蔡仔领着交通局俩文员正从“顺远”落船,便停住脚步招呼蔡仔来到跟前,当着众人的面口出严词:“老万随我去省城,你要看紧‘顺远’,不得有半点疏忽,如出纰漏,摘下别在你衣衫上的徽章,以后永不录用。”“不敢、不敢疏忽,一定不出纰漏。”蔡仔唯唯诺诺的样子让林秉康缓和了语气:“三、五天后,公司会派拖轮把它拉回船厂修理,想必那时老万也已返回。这两天你跟自已的爹妈好好商量商量,愿不愿意到我公司的货船上当水手,要是都愿意,你就随‘顺远’来省城找我。”“烧高香都求不来的好事,哪会不愿意,我先替他爹妈谢老板啦!”“拾仔姆”边说边欲行大礼,林秉康赶忙拦住:“有言在先,在船上当水手又苦又累,触礁撞滩性命攸关,出了事与公司无关,所以,还要你爹妈画押按手印,家里人都想好了再来。当然了,干得好,半年最长七、八个月过后,或是去机舱或是拜个‘佬拿’当师傅,这就看你自已的造化啰,可惜的是船上没得爬树上房……”周围响起善意的笑声,林秉康率先踏上跳板,众人随后跟进。 快艇刚要调头驶离斜坡道,“啪、啪……”一串悬挂在高脚屋二楼外的鞭炮震耳欲聋般地响起。林秉康心中有数,这不单是为了送客,还有一层给大家驱邪避害的含意,毕竟这里的阴气太沉,难产亡妇的棺柩无人认领,还停放在后山的仙姑庵……。 “林经理,船头风大,进内舱休息吧。”快艇上的船员都晓得林秉康寒症初愈,所以,劝他离开前甲板。“浴室可有热水?”“已经备好。”“好些天没洗汤,身上都有味了。泡一泡,出出汗,去去晦气。”林秉康说着便径直朝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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