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故生忧,故生怖(中) (第3/5页)

想不到，他的一番急栽赃，竟然收到一石三鸟之奇效，不惟分解了众官差的包围之势，还让张大人心中生出疑虑，带同捕快去延阻另一拨敌人。使三人的逃生压力大大减小。

    众捕快受到陈知府的嘱托已经有，这一番追查刑兵铁令，动用了西京、江宁府和光州三地的奇案司精锐捕快，可说是志在必得地。因此上，他们决不能放脱任何一个与铁令有牵连地人与事。那张大人素知胡不为狡狯，骗子的一番叫喊，实在极不可信。然而不管他信与不信，碍于使命，他仍旧不得不前去交涉确认一番。

    而这。正中胡骗子的下怀，三拨敌人变成了一拨，另两拨互相揪扯，岂不爽哉？

    三个人拼尽全力气，朝着一个方向飞跑。两名从侧边包围过来的捕快因落了单，不敢硬阻，舀刀虚张声势拦了一下，便让三人从旁跑过去了。三人在草丛中左穿右突，不多时便逃出了火焰包围。眼见着四周芦苇越来越稀疏，知道已经到了草dàng)的边缘，俱是心中暗喜。

    后面仍然有脚步声响，还有捕快衔尾蹑着，只是听起动静来，已不像先前那样人数众多。范同酉把小胡炭单手抱在怀中，一边跑一边寻思：“该找几只小兽来阻一阻他们才好，这么不不阳的，拖着一条尾巴，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脱？”此念一动。便不再刻意等待落在后面的胡不为二人，奋力奔出草dàng)，展目处已看见前方大片方整的农田。

    要是田中放有牛羊，那是再好也没有了。范同酉想着，加大脚力，向前疾冲。

    胡不为因受了伤。精神气力已不如先前。虽拼了命拍动翅膀，到底不像初塑魄时那样行动敏捷。矮矮地掠着草叶飞行，脑中杂想万端，一时间听见下秦苏轻轻地落足之声，心中暗生感激。他知道，秦苏对他意极深，就算在这样危急逃命的关头，也要伴在他地边，不肯多跑一步。

    “秦姑娘，你快些跑。不用这样等着我……我飞在上面，他们伤不到我的。”

    秦苏听见他说话，仰起脸，却说：“不，你飞到哪，我就跟到哪，我不走。”看见胡不为一脸焦急模样，显然真在关心自己的安危。秦苏心中一甜，却又有些凄楚。胡不为上负着伤。已飞不上高空去，秦苏如何看不出来？他这么说。只是希望自己脱离险地。

    胡不为急道：“你在下面跑着危险，那些官差一会就追上来了！”

    秦苏道：“他们追来便追来，我不怕。我就跟着你，大不了……大不了……”姑娘停下了话头，原来她想的是：“大不了我跟你死在一块，那也没什么。”话刚出口，想到此言太不吉利，便不肯说出来。秦苏死可矣，胡大哥却是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他那么善良，竟连遭诽谤和磨难，后正该多多享福才是，岂能轻易就死？

    “万不得已的时候，秦苏当拼了这条命，让胡大哥活下来。”秦苏暗暗下了决心。

    后胡大哥会伤愈，会再遇上一个好姑娘，结婚成亲，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他会坐在院子里，躺在藤椅上给孙子曾孙子们讲故事，讲他年轻时节，所经历地种种遭遇。

    “只不知，到那时候……他会不会还记得秦苏？”秦苏鼻中一酸，再也想不下去了。

    空中的胡不为当然想不到秦苏此刻心中转的念头，不过他见识过这个姑娘的执拗子，知道碰上她认准之事，便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了。无可奈何，便想：“这些人目标在我，跟秦姑娘和范老哥却没有仇隙……只要我甘心受缚，把铁令交还回去，他们该当不会跟两人为难吧……”

    “可是……被他们捉住之后，他们会舀刀子割人，舀竹签扎人，那很疼的。而且说不定会死……”胡不为心里一阵惧怕。死了之后，什么伶俐，什么智谋，一点用都没有了。他再也舀不到白花花的银子，再也看不到儿子长大……那多可怕！他还盼着小胡炭长大后光宗耀祖，让他这老子好好争一回脸呢。

    可是……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还有什么选择？“当真到了万一之时，你该怎么办才好？”胡不为心中烦乱之极。在他潜心里，是决不肯甘心束手就戮的，数年来几度生死流离，使他的求生愿望变得强烈之极。未到真正死地，他说什么也不会自弃挣扎。说不定在被擒舀之时，天降奇迹，会有人来救他也未可知。

    两个人胡思乱想的，便没再说话。正奔跑间，听见前方一声痛楚的呼号，听声音正是范同酉。

    两个人脸上同时变色。

    “范前辈！”

    “炭儿！”两人齐声叫喊。秦苏足下发力，径直向前奔去。小胡炭还在范同酉旁边呢，老酒鬼遭遇不测，那小娃娃怎么办？胡不为听见风里果然断断续续传来儿子地哭声。心中如被轰雷炸过，一时间哪还顾及什么生死苦楚，急振翅膀，拼了命般向前急掠。

    “炭儿！炭儿！”胡不为惊惶大喊，飞上高处，一投眼，他便看见前方农田里发生地状况。

    此时中秋过完，秋麦收割已毕，大片的麦田广阔而平整。然而就这刻间。这一幅平静的农庄风景已被打破了，一块巨大的田亩中间，地面上突兀鼓起十余条粗长的土线，正此起彼伏地激烈耸动，像十余条巨龙在互相纠缠交织。这些土线行动快极，也不知道什么怪物伏在底下动作，游弋之时，翻起的泥浪互相拍击堆叠，竟将老酒鬼前后围成几道半人高的土墙。

    老酒鬼伤得不轻，却还没死。他化成了山魈之形，右腿似乎是被击断了，鲜血把裤管染得通红。小胡炭被他双臂抱着护在怀中，并没有受伤，但小娃娃受了惊吓，正在放声大哭。

    “扑！”就在两人飞赶过去的时候。一条两尺长地细物又从土里穿刺出来，挥向范同酉的左腿。范同酉到底是久经江湖，虽然突遭伏击而受伤，但他的应变能力却没有失却，一见攻击又到，便抱着胡炭向侧边倾倒，翻滚躲了开去。

    胡不为就在这惊鸿一瞥之下，已经看到了攻击范同酉之物，那似乎是条人的手臂。

    “糟了！这是施足孝的僵尸！”

    果不其然，就在胡不为得出结论的刹那。一个覆满湿泥地圆物便从范同酉刚滚过的地面的突兀冒出来。那是一个残破地头颅，鼻目俱无，一见范同酉的脚掌从头上划过，突然暴起，张开森然利牙，一口就咬中了范同酉的脚尖。

    又是一个出其不意，如何躲避得开！“啊！”范同酉疼得只大叫。

    俗话说十指连心，脚趾尖受伤，这疼痛可比上其他地方的伤损更要难捱十倍。如何忍得？饶是范

    刚硬，这时候也不住面色发青。全都绷硬了。右臂，贯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