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铜炉_第六十四章:蹈危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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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蹈危行 (第2/4页)

手段,她只是通过回忆自己的经历,把当年隋真凤用在她身上的方法再移用到胡炭身上,然而她终究不如师傅,见识和能力都差很多,胡炭在她手下学法术,想来唯一受益的就是她的严苛和从不放松。

    或许,还有像她现在这样时时不忘磨砺的想法吧。

    然而光是这样还是远远不够的。这两日间的经历已经让秦苏心里生出强烈的危机,胡炭跟别人家的孩子不同,这个孩子从降生之日起,就承载了太多的不幸。他背负着人亡家破的血海深仇,又被一些可笑荒谬的事情牵连,现在满天下几乎处处都有敌人,而且全都是让人敬畏的人物和势力。

    如果少年不能迅速成长起来,那么未来他还会遇到更多像今日一样的事情,还会有他珍视和敬爱的人从他身边离开。或许下一次,就是他自己殒命的时候。

    秦苏被这样的推想惊得心头不住颤栗。她无法去想象,当某一天胡炭真的遭遇不幸时,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继续活下去。当年在光州郊外与胡不为那一幕死别,yu女峰弃弟深记入骨,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时她就已经万念俱灰过一次了,她无法再承受第二次这样的摧心裂肝的创害。

    她必须给胡炭找一个师傅,一个足够强大的,能够教导和庇护他的人!这一刻间,这个念头在秦苏的脑中变得无比的清晰和强烈。

    雪地里杂物很多。远处被风吹来的枯枝和乱草,折陷在雪层之下,一片脱落的翎毛,羽根半插在雪中,被风吹得贴紧了微微凸出地面的土堆。在背风的地方,还留存着的觅食鸟兽的足迹。一些深深浅浅的雪坑,不知道是以前行路人留下的脚印,还是什么莫名的重物坠压形成。雷闳细心的辨察着,从中寻找可供判断的印迹。

    穆穆帖留下的脚印是一些半个手掌大的浅坑,他穿的是羊皮靴子,足印形状和底纹与其他东西都不同。

    此地远离峡谷二十余里,穆穆帖凭着一股气追寻到这里后,法力又再次枯竭了,他不再像前头五六里时那样一纵两三丈,从地上时深时浅的脚印可以判断出来,胡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他几乎是强拖着身子在追赶。雷闳甚至看到穆穆帖踉跄欲跌时那些歪歪斜斜摆荡的痕迹。

    “就快追上了,咱们走!”雷闳抬目望向前路,黑密的眉毛展了起来。两行形成直线的足迹一直朝着南方延伸。虽然步伐散乱,虽然有多次跪倒,然而穆穆帖的方向始终执定未变。雷闳头一次对穆穆帖生出敬佩之感。看来他又一次忽略了一个值得结交的汉子。这个胡人师兄一路来言语不多,但没想到,在他木讷的外表之下竟也藏着这样深沉炽烈的情感。

    三个人发足急追,再赶上四五里,穆穆帖的足印愈发不成模样,他似乎在雪里匍匐爬行过,那些被衣袍压平拖动的长长的痕迹,有时一拖十余丈,让雷闳看得禁不住动容。

    木妖的行动何其之快,以穆穆帖的体力,追到这里早已经失去对方踪迹了吧。胡人只是怀着一腔哀恸,照着大概的方向不死心也不放弃的舍命追赶。

    这要何等沉厚强烈的情感才致如此!

    一片杉树林出现在视野的尽头。在里许开外,错落的尖锥状树木生长在矮丘之间,浓密的针叶层上堆覆着厚重的白雪,像一排黑白间杂的长墙阻在了前方。然而穆穆帖的印迹并没有延伸到那里,有两道清晰的车辙从东北方向行来,然后在一处平展的雪丘下跟穆穆帖的足印相接,胡人的留下的痕迹到这里就断了。

    “是什么人把他救了?”雷闳在在雪丘下,皱着眉毛想。雪地里并没有挣扎搏斗的迹象,但光凭这点还不足判断来者是抱着善意还是恶意,或许穆穆帖是在昏迷之后被人提上车的。两道车辙都是寻常的制式,宽窄印纹都没什么出奇的地方,雷闳也无法推断出车上人的来历。

    跟胡炭秦苏二人说过自己的看法过后,三人又沿着车印继续追赶,这却比追踪穆穆帖要难得多了,双驾之乘,脚力可比一个法力枯竭的人轻健许多,胡炭几人都是疲累之身,追赶上七八里后又都渐感气息促急,那两道车印穿过一个百十来人的小村子,又径向南方行去了。

    天色渐渐明亮,三个人从辰中赶到巳初,已经经过了两个小村子,问明方向后继续向南追进。此时谁都不敢稍作停歇,他们都知道,愈接近城郭,找回穆穆帖的希望就愈小,所以几人都是顾不得脸色苍白气息粗重,只是发了狠狂追。

    雪已经是停了,然而平原上风潮依旧激烈。往往在人们经行过后,不久就会卷刮起数人高的白幕,渐次将地上的痕迹掩平。

    啾啾的风声若嘻若泣,倏忽骤急而倏忽和缓,也正如无数行路人不同的心境。

    在胡炭几人激斗过的峡谷里,此时正有六个人自南向北冒风而行。

    这是一支四男二女的队伍,年长的领头者三十三四岁,最幼的一个女子才十七,两个女子长得鲜妍明媚,姿容都是不俗。他们是相州龙岩山的弟子,刚从南方夔州游历返回。几个年轻男弟子眉飞色舞的,正在向师妹吹嘘这一趟的经历,两个女子被逗得咯咯娇笑,柔声软语,假嗔轻怪,惹得几名师兄愈发热情高涨。

    “那个老婆子把面碗朝邱师弟扔过来,邱师弟还在那里摆手说‘我赔钱!我赔钱!不要动手!’,”一个披着玄色大氅的年轻汉子正在说话,“我一看不好,急忙拉了他一下,可是还是慢一步,面碗已经扣到他脸上,汤汁四溅的,那才叫好看……”

    两个女子都是掩嘴娇笑,那最年轻的女子眼波流转,朝着行在最左边的腼腆男子笑道:“邱师兄,你怎的这样不知应变呀,人家都跟你动手了,你还要跟她讲道理,那不是自找吃亏么。若让师傅知道这桩事,少不得又要罚你抄写。”

    那邱师兄被师妹这么一说,面红过耳,颇觉惭然。只是听到她嗔怪里微含的关切之意,却又忍不住心中欢喜。

    “他不是不知应变,只是太老实,”先前那个说话的师兄笑说道,“相州四君子……”话未说完,却听到走在前面的三师兄发出示警:“不要说话!”

    有情况!五个人立即停了笑谈,迅速的向师兄身后靠拢,两个师妹在中间,四名男弟子围在外侧,几个人都是提起气息,满面警惕的仔细谛听。

    前方的雪道上,有几十个凸起半尺高的起伏鼓丘。从雪层间偶显的衣物和肢体,可以判断出底下埋着死尸。不用太好的眼力,就可以推断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伏杀。几十个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失去性命。而且这伏杀发生时间不会太远,也就是这一两日间的事情。

    领头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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