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第三章 司考 (第2/2页)
鸡,汤是锅子里盛的,宫里宫女儿吃的什么锅子,分到下头考场里面的便是什么锅子。今个儿,随了宫里,也是吃的酸菜肥肠锅子。 回想刚刚的考试,荣玉儿仍然有几分打鼓。 荣玉儿这个考场附属于成衣作,平时工作虽有些辛苦,但饮食与待遇也相应高些,若作的东西讨得主子欢喜,得到的赏钱儿比奉例还高。这样的考场一共分了五个,三百多名考生,除了三门合格的考生,其余考生要么留宫里分配到杂役所,要么直接退出宫去。 吃过饭后,荣玉儿马上要开始第二场考试了,这第一场衣服她虽作了,可成绩还真不好说。 ...... 安德海却是真心希望这丫头能留下来,为了录取她,安大总管在背后也费了不少心力。 八大院的小房里,何大师傅已早早地将不合格的剔了出来,安德海瞟了一眼问道,“那堆确定是不要的?” “回安大总管的话,这堆儿衣裳是确定不要的。”何大师傅指了指角落的一堆衣服。 安德海一眼瞥见了荣玉儿作的那件桃色衣裳,若托了非安大总管的指点,这模样荣玉儿恐也难做出了。 ...... 那日,那管领横竖听不懂安德海的暗示,他直接做主撵了她,安德海却很快明白了这丫头的难处,他经过何大师傅呆的工作间,将一条白绢巾抛在了她面前,“画几样常使用的针法在上头,本大总管要带回长春宫给翠拉。” 何大师傅小心翼翼地画了六种针法的简示图在绢儿上,毕恭毕敬地递给安大总管,安德海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聪明人就是不一样。” 安德海取了绢巾儿回到考场,借巡视考场之便由走过正一筹莫展的荣玉儿身边,将白绢巾儿轻轻扔在了荣玉儿身边,若无其事地走开了。荣玉儿接住白绢巾,第一反应竟是拿到眼前闻一闻,“新的,没味儿,不是安大总管不小心落下的啊”。然后打开一看,她吓得连忙将绢巾揉成一团塞在怀里,“上头居然有图案!教她制衣针法的简示图!”荣玉儿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太想留在紫禁城学艺,可安大总管是什么意思? “白若,你负责这边监考。”安德海安排了新的监考官后,便悠闲地踱步出门,去了下一考场。 下一个考场的里面里月可没这么幸运了,她揭了安大总管心里的疮疤,安德海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恨极了这死丫头,他可有法子整治她。
里月第一门考的是“绣作”的绣袜,安德海明明清楚紫禁城不许宫女拿笔的规矩,却偏令人搬来许多现成绣样儿,“那里都是娘娘最爱的图案,心中主意拿不准的在那里去选,用娘娘中意的现成绣样儿胜算大大增加。” 只说完这个,安德海便离开了考场,“这…这怎么办好…我从小到大没拿过笔呐!”里月简直欲哭无泪,她的袜子都绣了一大半儿了,如果别人选“定绣样儿”,她绣的东西全部得一针一针拆下来……言春的话不无道理,果真儿地“祸从口出”呐! 经过安德海“指点”,荣玉儿才好不容易做成型的那玩意却压根儿不入何大师傅法眼。安德海好似随意拎起那件儿“衣裳”,顺口诌了一个由头,“十月初十乃圣母皇太后生辰,‘十’犯了咱西主子忌讳,今年呐,改录了‘十一’这丫头,算她运气好罢,这轮算她过了。”说完安德海便大摇大摆地离了院子。 何大师傅心里什么也明白,她可不会拿自个儿翎儿开玩笑,之前的大管领不知道搭错哪根筋,八字儿还没一撇呐,非要说破,结果只能是蚍蜉撼大树----纹丝不动,除了自个儿翎戴给上头摘了,让这何大师傅白白捡了个漏。何大师傅浅浅的笑着,面儿上装着什么也不懂的,在荣玉儿的位置上头加了个红圈儿。 院子里开始了第二门考试,第二门考的是裁衣,这项可是荣玉儿的拿手戏。往日家中最多的就是布料了,因而裁衣与镶袖对她而言都是手到擒来,在荣府,教针线的老妈子都极其势力眼儿,料子回来叫她裁,裁不好又打又骂的,也练就了荣玉儿裁衣的一身绝活儿。别说这种简单样子了,就是找个大活人叫她比着她也能裁剪得相当合身,只要拿起剪刀荣玉儿的心中就泛起以往受到欺凌的酸涩。只不过荣玉儿不会做衣裳可不是因府中有谁给她撑腰,只因为作衣裳又轻松又讨巧儿,老妈子们把这种活计都留给自己,或者哄大小姐们说是哪哪买的,养尊处优的小姐们哪里晓得当家的名堂,精明的私下问问荣丫头,憨直的还跟老妈子说这事,荣玉儿左右为难,唯有闭口不言了。 一日下来,成衣作考试总算结束了两门,明日还可以歇息一日。 这日,天清气朗,又无任何考项,荣玉儿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上次听良丫头将巴颜饭馆的菜肴吹捧得跟人间美味似的,趁此机会,拉了良丫头想一同去饱饱口福。谁料走到饭馆附近,却见官兵将饭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怎么回事?良儿你可知道?” “jiejie,咱别凑热闹了,澄贝勒看上他家闺女儿了,那闺女恰是服宫役之龄。人父母也没办法呐。” “这小坏蛋......还有没有王法了!”荣玉儿的火爆脾气吓坏了良儿。 “嘘......jiejie!咱们还是cao心自己吧,明日就考镶绣了,良儿可真不知如何是好,实话告诉jiejie,我生来便不会认颜色。” “还能有这种毛病?”荣玉儿第一次听说这种事,“那考试你准备怎么办?jiejie想个什么法子帮帮你?” “真的?荣jiejie,你真愿意帮我?” “jiejie尽力,愿老天保佑我俩都有好成绩。” 第二日下午,荣玉儿和良儿坐上送她们去考场的板车,镶袖考试在空旷的大院举行,虽这门手艺用得少,想考入服作学艺,这依然是必须踏过的一个环节。荣玉儿与良儿等了一下午,到了傍晚,镶袖考试才开始。打开卷轴与工具箱,各种颜色、图案、质地的几寸长的绦条,要一层层镶在袖上,镶出来的纹样得与卷轴上的一致。 荣玉儿领到的材料与纹样虽然都很繁复,好在以她精湛的镶袖手艺,拿下这一命题不成问题。只是那不远处的良儿虽将白绦条儿,玄墨色平金蔓花条镶了上去,可剩下那粉色缎绣折枝玉兰蝴蝶纹绦,宝蓝色万字曲水织金缎绦儿,雪青色兰花绦儿边,在她眼里却只有深深浅浅少许变化,她正无可奈何之时,只见荣玉儿画了一张图,在第一层画了一条细细的带子,在带子旁画了一朵小花、几根细长的草,良儿在箱子里翻找片刻,对,就是这条雪青色兰花绦边,后头的她只要对照这堆缎子就找出相应匹配的图案便可完成。良儿合起双掌朝荣玉儿揖了一揖,表示谢谢荣玉儿,她已经有办法应对接下来的考试了。 镶袖考试总算结束,因报考人数极少,成绩很快就公布了,毫无疑问,荣玉儿是此次考试中的佼佼者,良儿也算成绩合格。她二人均是两门优秀,一门刚刚及格,按考试规则,二人留在服作局供役是顺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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