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前缘(上) (第2/2页)
乐未央啊,执子失手啊,与子偕老啊……” “没有说我么?” “主人很厉害。” “这么简单?” “哇塞,这一句抵得上千军万马!” “千军万马不是这么用的……” “白虎老头就这么用啊!” “叫师父。” “好,白老师父就这么用啊!” “……” “说话嘛,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什么呢?籽言?小籽言?籽小言?言小籽?……” “生魂,闭!” 万籁俱寂,唯有雨声。 这天按照长夏的朝历,是上尚十五年,十一月中。 第二日,辛酉日,杀伐太重,无课。 师父早早去了司空悟顶的金殿议事,我看了看在房间里扎成一堆的三个宠物,一个哀怨,一个幽怨,一个梨花带雨,忽觉得房间里阴气太重,赶忙提着鞋子出了门。 好在,是个万里晴天。 早饭之后,四师兄叵浅驾着朝歌雀来给师父送信,我说师父去了金殿,我们俩就坐在醒崖边上磕牙。 师兄先开口,“怎么不见你家的俩小兽?” 我随手一指,“墙角窝着呢。” “又闯祸了?” “没有,还不是青青前几日送我的那本集子,哭了一晚上了。” “什么书?这么厉害?” 我长叹了一气,“花前月下,才子佳人,土强豪绅,棒打鸳鸯。” “太没定力了些。” “你要不也看看?简直就是镇宅之宝。” “怎么说?” “拐带灵宠,逃课必备。” 叵浅摸了摸青鸾雀的羽翼,“朝歌,你怎么想?” 青鸾踱步进了鹤仙居,只听一阵呼啸,就见一团黑漆漆,白亮亮,夹杂着一点红丹的rou坨从窗洞里飞了出来。青鸾踱步回来,卧在叵浅身边,棂凰过了片刻从一片狼藉之中呼扇着小翅膀窝在我怀里,我用白帕子盖了它的脸,就听叵浅问,“这是何故?”
“孩子大了,哭的邋遢了些,怕怠慢了师兄。” 叵浅只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天上又一团白云飘过,飘来又飘走了。 “还是不管用么?” 我耸了耸肩肩,“哭不出来。” “也没什么不好。谁会在意这些。若是哪天遇到了喜欢人,没准就有了。子瑜那里有瓶酸露,要是需要,要来就是了。” 我点了点头,那酸露是用来挤泪水的,就像鳄鱼的眼泪,虽不真心,却能忽悠人。 叵浅起身,青鸾也拍了拍翅膀,“一会儿,师父还要见我,我先走了。明天再见吧!” 我朝着朝歌和叵浅挥了挥手手,就见他们一阵风似的飞走了。 棂凰揭了帕子,“我很喜欢四师兄,只有他不怪你没有眼泪。” “青青也是希望我早些好起来。” “你应该告诉他们,你这不是生病,是魔神拿走了你的眼泪。” “我并不介意。” “女孩儿,会哭是件好事。” 我摸了摸棂凰的眼角,“是啊,我已经忘记流泪的滋味了。” 棂凰拽了拽我的头发,“真可怜。” 红景驮着将军猫从远处飞来,我抱着棂凰回到鹤仙居,念了个咒语,将屋内的摆设恢复如初。我还记得当初师父对我新学的这个仙咒发表了一番言论,他说,恢复如初是一个错误假象,远没有覆水难收来的决绝,这世界上唯一不能倒退的就是时间,所以,才有了记忆。我忘了告诉师父,我失去的不单是眼泪,正如四年前灯途师父的奥鹰死在天雷之下,川琉戏泣不成声,我愣在原地,忽然觉得羞愧,我跑向泪泉,看着自己的倒影,觉得陌生又残忍。 我也找不到原因,从赤妖山回来之后,我就不会哭了。棂凰是唯一一个在湖底与我共事的人,它说,是魔神拿走了眼泪。我推测过,正如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一样,既然执魔之铃这一次胜了法刺,让法刺没能带走我的记忆,但是对于法刺来说,未必就是空手而回,它若拿走了属于魔神的眼泪,也是情理之中,我倒是更加清醒,比起心和血,只有眼泪能随意拿走并不影响生命吧。 又过了几日,放课回来,三师父破锣似的声音吵了一天,我耳根子疼得厉害。正是日落前,师父差我去长信小阿送信,我叼了信就离开了,红景有些闷闷不乐,今天被大师兄的毕方鸟衔鸢在剑流的躲避术中比下去了,理由不是因为脚多了一只,而是姿态不够优雅,我倒是看得开心,师父说做仙有做仙的超脱,红景被我培养得太过超脱,不像是战机中的战斗机,倒像是被狼狗追逐的叫花鸡。 灯途师叔还是老样子,卫灵死后,师父偷偷将卫灵的一片鹰灵加在了川琉戏的坐骑上,从此这个被川琉戏打包带到君祁山的少商白虎多了一对翅膀,为了避开我师父的名讳,灯途师叔给这个变种改了个名字叫翼虎,就是带翅膀的老虎,它有个好名字,是川琉给起的,叫玄耳,因为玄耳的关系,我和川琉戏关系也更加不一般。 灯途师叔在舞剑,浩浩汤汤的剑气盘旋在草芝居前的空地上,让我驻足观看了很久。川琉戏不在,倒是映衬了师父那句“川琉捉鬼凯旋,去了司空悟金顶交了任务之后,少不了借机逃课去各个山头显摆显摆,你师叔对此颇为头疼,你作为徒弟要替师父分忧。” 果然,灯途师叔收了剑气,一派西山千古秀,问我:“记住没有?” “记住了。” “来,耍给我看一看。” 我将信递了,随意舞弄了一番,灯途师叔很满意,“此招只有你知道,我私传给你也是因为川琉近日越发骄傲自满了,作为师姐,你有责任去挫一挫他的锐气。” “好吧。” “正好,一会儿川琉就会回来,我也要去败剑峰办事情,这里交给你,我放心,不过,记得不要太用力,不然,不好收拾。” “徒儿谨遵七师父教诲。” 说着,灯途招了一朵白云,起身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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