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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迷离且不友好,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说了没有什么废品卖,你收人到别处收去,我家不卖人。” 一言不合,说着就要关门,老汉赶紧用腿抵住了房东的大铁门,双方正在练习太极之间,后面的老太太喊起来了:“他爹啊,闺女回来了,在这里。小三小五啊,赶紧把你meimei拦住,别再让她跑了。” 我和林婉儿回头一看,是豆蔻。豆蔻正哼着林婉儿刚教会她不久,汪峰的那首《飞得更高》,目中无人地走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那两个壮汉一个三步并作两步走,几乎以扑倒的方式,把豆蔻像只小鸡仔一样捉在了手里,像一个犯了重罪的刑徒。 我一直觉得宿命这玩意有点伪科学。豆蔻的人生剧本一定被谁进行了无情的篡改,颠倒了剧情发生了错乱,不然不会在这么巧合的时间点,她唱着向往自由、抗争命运的歌谣,就自投罗网来了。 我们都看明白了,连房东一起。那是生活在山村的豆蔻的父母,他们寻女来了。一切都是痴心妄想,一切现实都比设想来得残酷而崩摧,一切都该认命。 我原本以为豆蔻会调转方向拼命逃走,就像她逃婚之时一样勇敢。我以为她一定会大喊大叫,抗争命运对她的不公。旁边围了不少人,确切说是把整条街都围住了,我以为四周的行人会走上前去,去帮忙解救一个即将被投入火坑的少女,但无人上前。 只有林婉儿挣脱我的手,甩着长头发,向小三小五和豆蔻冲了过去:“你松开她!林婉儿指着小三小五怒吼,你们凭什么抓人!” 除了林婉儿,房东也拉开房门走了出来,和我一前一后奔了过去,老汉和老妪也围了过来。在巨型大汉跟前,如果打起来,我们三个人根本不是对手。我看了一眼豆蔻,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心酸。同时赶紧牵住林婉儿的手,打算拖走她。
房东这时突然大叫道,你们是做什么的?凭什么像抓小猪一样抓住她?你给我松手,不然我报警。 “我们家的事情,不要外人管。我是他爹,我们要带我们闺女回家结婚。” 老汉从我们身后跳出来,背着手盯着豆蔻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死丫头片子,你害得我和你娘的脸都丢光了,我要是不靠着收破烂出来找你,你不定还要在这里得多久。 说完,老汉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老太太则一把上去就抱住了豆蔻,抹着眼泪呜咽吞声:“丫头,你爹你妈养你一十八岁,不是为了给你大哥找个媳妇,谁会逼你结婚?但你却逃跑,不给我们留一点脸皮啊。” 我以为豆蔻会反抗,但她什么也没做。她像个犯人一样,被两个大汉挤兑在中间,不哭也不闹,面无表情,像一尊塑像。这完全不是我预想中的反应,我以为她至少应该哭天抢地一样大哭大叫。只是一想到之前她说过的那些话“这一天早晚会来到”,我的心里似乎又宁静了。 眼前的豆蔻满脸擦伤,声音颤抖,浑身发出哆嗦,用力甩了一下胳膊,低声说,三哥五哥,你松了我胳膊罢,我跟你们回去,我认了。我回去和他结婚,让哥把嫂子娶回来。 一瞬间,我们都不知所措了。小三小五半信半疑看了老汉一眼,老汉示意松了她。老汉擦了一把眼泪,说,闺女,你打小说话就一言九鼎,是个算数的人,爹妈再相信你一次,你自己上车去,一会我们就回去。 “你让我上楼收拾下我的衣服,我就下来跟你们走,不劳你们费心,我自己上车回家去。” 场面静极了,连围观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时间很短暂,豆蔻很快下来上了车,老汉和老太太、小三小五相继上了车。在汽车刺拉拉刺耳的发动机的声响中,车轮缓缓滚动,调转车头,按原路返回。 漆黑的车窗突然打开,豆蔻探出头来,对房东和我们喊到,阿姨,还有婉儿jiejie和哥哥,再见了。 她缩回身子,车窗被重新关闭,但豆蔻完全无法遮挡的哭声却如雷贯耳,从玻璃窗的缝隙里,飘荡出来萦绕在清泉湾狭窄的上空里。此时,碎城的夜色开始变幻出奇异的色彩来,旁边的火葬场里高耸的烟囱,正意兴勃发地喷出圆柱状的灰色烟雾来。 有人说,生活就像被强jianian,如果无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罢。那夜,刚刚发生在眼前的一幕一幕不断地辉映在我的脑海里,像一个剔除不掉的恶魔。那夜,林婉儿抱着我昏昏睡去,不断地喃喃呓语:他们是土匪,粑粑我们去报警,把豆蔻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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