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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前停下,我登时冲出的士,推开人群冲进去,却不慎脚下打滑,仰面一跤重重地砸在地下,双手黏黏的沾到了什么东西。 这是人在惨祸面前,在面对和自己相近的人发生不测之时,极不理性的严重表现。我在心底哀嚎了一声,不知怎样的为什么这般倒霉。我来不及计较其他一切,爬起来抬起手,这才发现,手掌别擦掉了一层皮,血印在掌边斜着划出一道道图案。 抬起手看了看,一股粘稠的血顺着小拇指滴落在地。那不是我的血,手掌与地面摩擦划出的血是鲜红色的,如丝一样的细腻,而这血是暗红色的,浓烈而血腥。血!我立即想到林婉儿,这是林婉儿的血。第六感告诉我,这不是别人的血,这是林婉儿的血。 我环顾四周,在人群的旁边,一辆蓝色的卡车,妖孽一般地驻停在那里。车轮下,一滩浓稠的暗红色的血迹,洒落一地。我看了看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也看着我,互相探视如鬼魅。我喘着粗气,脑袋生生作痛,揣测着这里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干什么的?倒霉催的,往这里跑?酒店门口一个拿着水管,正在冲刷酒店门外大理石地皮的保安,斜着眼睛盯着我,像审判一个罪犯。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煞白着脸色,瞪大眼睛,盯着他,两双眼睛聚炼成火,灼烧在一起。
那保安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口,旁边一位挎着背包的中年贵妇人拨开人群,走出来,走到我跟前来。“小伙子,你赶紧走罢。”她眼圈红着,泪光在眼帘处闪着奇异的光,“这里刚刚发生一起车祸,一块儿好几个女孩子,在这里吃完饭出来。其中一个女孩子被一辆货车轧了,刚刚送医院去了。” 她说得是,我正要告诉你,就是这事,120还是我打的。保安接道,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她推了别人一把,自己却被卷到车轮下面去了,就在我们眼前,撞得那个惨。酒店也遭殃了,客人全都吓走了。 林婉儿,你这就要死了吗?你是怎么地就要死了?不声不响,不差不迟,偏偏就要死了?我心里一哆嗦,刚刚所有揣测的事情竟然都变作了现实,胸口顿时全部灌进液体的铅,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拨开人群,我要逃出去,脑海里闪现着那个女人的话,脊背上冒出一股股阴冷的汗出来,这一瞬间竟然没有眼泪。 出了人群,我的眼泪就流出来了,溃烂成河。眼前的灯火像妖孽一样,在秋风习习中变幻乍现,心底初现奇异的空虚,如失却灵魂的行尸走rou。酒店外,当初围观的人群再见我,如见恶魔纷纷避让,惊讶之状如丧考妣,低头可怖着绕着我走开。 我几乎一瞬间找不到支配自己双手的神经,痉挛似的在口袋里摸出电话,呜咽着拨了出去。我要打给林婉儿,让她亲口告诉我,撞车的不是她,是另外的人。是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她。我哭着,眼泪碎成一串串的线,顺着脸颊汩汩下流。 手机在耳边“嗡嗡嗡”地发出转接中的等待音,心里大骂陈佳美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却忘了自己拨打的是林婉儿的手机。通了,我脸上流着泪大哭,心里不知是高兴异常还是恐惧万分,害怕这接电话还是陈佳美,又担心不是陈佳美。 “李絮,你—快—来,婉儿她……我们在第一人民医院,五楼手术室。”确实不是林婉儿,是陈佳美的声音,“她……她……”,然后电话又断掉了,是人为的挂断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在心里哀嚎了一声,电影片段里看过的太多桥段,此刻全部一一被还原了,骇人见闻。 突然感觉自己像一团空气一样,漂浮了起来,在空中随处游荡。此时此刻,我仿佛就能看见林婉儿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仿佛已经死了。林婉儿,此刻在你的身边,围绕着那么多的人,为你祈祷给你祝福。而你,仿佛已经死了,确确实实的死了,死在深秋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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