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莽苍_第六章 遗策之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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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遗策之算 (第2/2页)

“薛久道——”

    我想了又想,作为一个斥候密谍,我应当在此时保持的是本能的绝不松口,绝不放松心防,和纹丝不动装傻扮猪以待时机对黄淳下手了事。

    毕竟他现在毫无证据,我若抵死不认,他也没有绝对的动机和能力对他人提及此事。

    只是,那电光火石间,我想到了黄淳如此精于人心人情,想必不如反其道行之,能让事态更好办些。

    来吧,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下定决心。

    于是,我故作紧张兮兮的看了看四下无人,其实以我的耳力所及知道无事,而我还是赶快掩上了门,以一种做贼心虚被撞破的单纯姿态,看向他,道“你到底是谁?”

    黄淳哈哈一笑,孩子般可爱的样子,说道“你以为人人都有一大堆复杂的身世,复杂的身份么?我就是黄淳而已。

    你们来了这么久,大家都是做斥候刺jianian的,又学了这么多,我什么身份你们应当很

    了解吧,不过是个北溟小官儿的孩子,考进来谋个差事,正好被认为特长于此,就分到这里而已。”

    我怔了怔,故作良久,心中一句句回忆着他的话,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闷闷道:“你什么时候猜到的?不过,以你的才干,确是当是军师之才,做个斥候密谍,也确是辱没了些。

    不过听说我们这学习三年期间执行实战任务时表现的特长,会决定和调整我们的分配呢”

    “就刚才啊,”他用一种很无所谓很欠扁的用智商碾压了他人的淡然态度说着

    “我推测的也并没有全写上作业去,原本我就一直很怀疑的是,如果说皇上全身心的信任一个人竟然到让他上演兵谏。

    甚至不怕那他所信任的人把兵谏给演成真了,甚至另有用心的演成另一出剧本了,那自己岂不是堂堂天子自陷死地?

    所以新越帝手上一定有后手可以把握全局,也会有不同的篮子和鸡蛋,皇甫肃是另一个篮子,

    而薛凡泰那里,也有另一个更直接有效可控的鸡蛋才对。

    当然,对于这颗鸡蛋,自然而然的,我会想到人都能想到的以其妻儿为质的普遍而有效戏码。套路虽老,屡试不爽。可是,情报却说薛凡泰的儿子薛久道,几个月前突然暴毙了。

    这情报,显然大家都不相信,那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死的不是薛凡泰的儿子,而只是一个替身或者相似的人呢,因为死人,是不可能作为掌握住一位朝廷大员的人质的,”

    他说着,像说渴了一般,又大大饮了一杯茶,看了看我有些凶光的眼神,继续说“那么同样要掉包薛凡泰,如何做,最有利于新越呢?自然是物尽其用,让他来北溟了。

    而只要在他的身边,有一旦薛凡泰有所异动,就可以取其性命的人,就足够了。

    至于薛久道就是你付延年嘛,我是刚才看这位凌墨秋,也就是薛夫人的诗集,才忽然领悟的,试着问你一问,谁知你一问就这么大反应,一副还要杀我灭口的架势,你至于吗?

    我这番好意,至少根本没有把推论出薛久道还活着,并且在北溟从事谍报活动的早有推论写上去,你还这么凶看着我啊。”

    “智力好很嚣张啊,你很嚣张啊”我收敛了些凶光,心里早就明白他对我的并无恶意,也没有任何真正意义上的证据。

    而黄淳如此人物,可以与之为友,谁非要与之为敌呢?于是我接着说“不过你怎么能从诗集里推出付延年呢?”

    “诗言志,歌咏言”黄淳笑道“看薛夫人的诗词,看得出她欣赏怎样的男人,她欣赏怎样的男人呢?”

    “勇于革新,勇于担当,勇于改变的男人,”我忍不住接了话“这和付延年也扯不上关系啊?”

    “看她的诗里,怕不只是勇于革新担当而已,她所欣赏的,是思想领先于时代而能在时代漩涡里找到豪迈丈夫立足价值的男人。

    那么,以这个精神衡量,薛凡泰很可能并不像他平时所呈献给世人的那样普通,除了策划这样一场兵谏所为新越达成的,薛凡泰必然还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其母亲所青睐的那般,思想超越时代的革新者。

    举目天下,还有谁,能在这点上,超越付邵付相公呢?

    如果既能够让人以为,是为了兵谏时保全自己儿子的性命才送他来到付府,又能让自己的儿子接受付邵这位思想先驱者行为改良者的提点和启蒙。

    同时,又因为新越帝很可能在付邵身边安插了暗哨,这暗哨固然应该职位高不到能偷窥到付邵的机密要件,却很容易对付邵的一个所谓族侄——一个立足未稳的青年,这样也就稳定呼应了新越帝的需求。

    当然,这些以诗词推测的东西,实在是太过诛心,我却也并不能肯定这种推测。不过是你有心愿意让我知道罢了。”

    “那在你的推测里,我的作用就是让新越帝放心薛凡泰,并让我留在付邵身边,从事谍报工作?”我撇嘴问道。

    “那些可都不是我说的,”黄淳摆摆手,

    “也不是我所推测的。如果真的要我想在推测一下,我想可能是你想在付邵身边渗入他的人脉圈子、摸索他的施政落实方式、学习他的眼界与手段——或者说是成为一个你母亲诗词里钦佩的那类人吧?

    毕竟付邵手下论政事方面的人才大家鼎盛,无人能及。

    无论是做《国富论》《青禾施政考》的户部侍郎郭攸之,或是有《海疆贸易史略》《贸易与进步》的商部管事齐思源,又或是《法利刃》《伪经考》《学制编年》的魏浩、白易坤、刘广京,哪个不是天公抖擞的人才?

    而这些年北溟朝廷的哪一件惊才绝艳的政务,少了付邵的行政能力和威望人脉又能得到施行呢?”

    “我的功夫可是远远好过你的,你和我说到这个程度,为什么?你不怕我杀了你?”我若悲若喜,不阴不阳的问他。

    “你还不知道我是敌是友,怎么会杀我,万一我也是新越暗桩,你不就杀错了人?

    况且要杀我的话干嘛还和我说这么多呢?”黄淳说道

    “剑比语言要有力的多。不过毕竟是在学校里,杀了我对你又有什么意义呢?还可能惹来不必要的嫌疑和麻烦。而且我说破了天都是一片臆测之词罢了,我凭什么说你就是呢?说破了你又对我有何好处呢?”

    我也哈哈一笑,忽然觉得外面的夜色明亮了许多,

    “改天请你喝好酒。今天你给的信息量太大,我得回去消化消化再决定”,说完我径直走了出去。心想,就让我赌一次,交这个朋友吧。

    走出黄淳的屋子,我又用六识感知了一次,确信我们的谈话绝无其他人窃听之后,大步流星而去。

    忽然感到,似乎武校的明月与繁星从未如此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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