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第2/2页)
麻酸处,然后才恍若无事的连走带跑的出了候车室。 乘客们一个紧接着一个下了车,有序而迅速,仿佛有人在无声的指挥。 淑雯站在离车头两米之远的站台上,一动不动,眼睛却瞪着大大的。是的,因为要同时察视从两扇门里出来的每一个乘客,所以不容有半点疏松,她的目光急迫而迅速的打量着每一个人,一个,两个,三个……可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望着车上的乘客越来越少,那些早些下车的人儿,步履匆促,有些已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这是今日唯有的一班车次。 她的眼神渐渐的失去了光彩。她的心在慢慢的下沉,下沉,突然身子抖然一颤,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根看不见亦摸不着却有着超强的韧性的隐形铁丝紧紧的拽着,然后一直拖曳至幽深、冰冷、晦暗、阴森的可怕地狱,她拼命的想逃,想逃,却发现全身的力量都好像被抽空了,手脚无力,动弹不得。 司机瞅了瞅空荡荡的后车箱,随之将车灯一熄。 愣愣发呆的淑雯只觉得灯光一闪,整个车箱顿时黯淡下去,仿佛一个期待已久的希望彻底的宣示了它的结束。 车上已经没有人了,淑雯眼角那残余的一丝光芒也骤然隐去,瞬间漆黑如墨。她僵硬的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直觉,惊恐让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 后车门已经关上了。前车门,一身魁梧的司机慢悠悠的点燃一支烟然后带着一身的倦意缓缓的走下来。 黑暗中一个身影委随其后,在前车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闪了下来。 司机大骇一下,惊魂未定,这不刚刚吸进的一口烟还来不及吐出来就被惊愕得呛在喉咙里,咳嗽不止。反应过来后,大喘一口气,竟佩服起这个乘客的淡定与沉着。 两米开外,淑雯的眼里突然放射出一道无以伦比的亮光。就像一个宣叛死刑的人突然又重新得到了赦免,那种激动,无以言表,她盼到了,她终于盼到了,那个自己已经低声默念了无数遍名字的人。
只是,淑雯仿佛并不适合激动。因为激动的人通常只有两种表现,而这两种表现就像是两极分化,要么炮语连珠,滔滔不绝,要么就是激动得喉咙哽塞,结果反倒哑口无言。 而淑雯却恰好属于后者,她站在那里,只有肢体与面容在无声的传达着她内心的狂喜。淑雯的视线紧紧的落在女儿的身上,久久,久久。那是一张许久未曾相见却依然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是的,历经了18年的精心酝酿,老天终于如愿以偿的在她的身上完美的雕琢出了他父亲的所有影像。无论是脸庞,还是发型,甚至于五官神韵都如他的父亲般富有了阳刚之气。一头短发细细碎碎,自带着浑然天成的亚麻色,就那样自由的松散着,给人一种灵动而桀骜不逊的洒脱感。发丝很短,轻轻的触及额头,将她那张不大不小不方不圆不长不短不能说是“美”却绝对称得上“英气逼人”的脸庞修饰得更是无懈可击。眉宇之间全然透着男子的深沉与帅气。是的,她就像是她父亲的克隆,一样的浓眉大眼,一样挺阔的鼻梁,一样性感而唯美的唇角,一样俊美而清晰的轮廓……只是,淑雯的眼神一黯,她好像比她的父亲瘦多了,而且眼神里多了几分与这个年龄极不相称的阴郁…… 全新的世界,让幽寒在大开眼界的同时有种恍惚的晕眩感。是的,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显示着这个城市特有的繁华与富有。一眼望去,整个车站和自己在县城里就读的重点高中时的cao场一样宽敞。向远眺望,林立的高楼与辉煌的灯火,形成了海一般恢宏的气势……透过入站口,可以看见就近的那条街道上,南来北往的车辆如流水般奔腾不息…… 幽寒静静的伫立在那里,望着这个辽阔无边的城市,突然觉得自己是在梦境里,有些不真实的感觉,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与任性。是的,她连母亲的样子都不太记得,准确的说她只有模糊的影像,母亲的样子,还是在她上一年级的那年匆忙刻进脑海的,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天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了,偌大的城市她上哪儿找去,这和大海捞针有何不同。即便是遇到了,也未必认得出来呀! 想想自己真的太过天真了,太过可笑了。 感觉到有一双目光一直在追随着她,幽寒有些恍惚的回过头来。 是的,十年的光阴足以改变许多的事情。就像一个只有两岁的小孩无论你对她的印象多么深刻,事隔十年,当她以小姑娘的身份再次站在你的面前的时候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未必认得出来。因为这样的变化大得可谓翻天覆地。可是如果对方是个青年人或是中年人,事隔十年再次相遇,你要认出来也许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而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法律规定对于不同年龄阶层的人所持身份证的有效期不同。 幽寒愣愣的望着站在眼前这个表情迥异的女人,记忆翻腾,很快的,凭借着这模糊的印象,她知道了对面那个气质高贵的女士所谓何人。 先前的多虑如冰封瓦解般顿时消失,这样的场景确实令她出乎意料,她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自己要见的人,可是为什么,她站在那里,又恨又悲,而且委屈的突然想哭…… 伫足而立,四目相对,彼此都一直没有开口,这一刻,无数的情感的浪潮在内心冲撞碰击。 直到有轻快的铃声响起,淑雯轻轻按下接听键,说了声:“等到了。”就挂了机。 淑雯激越的心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于是,她走向前去,微笑着喊了声“婷婷”,然后拉起女儿的手走向了灯火辉煌的街口…… 而幽寒也就因为那一声轻喊任由着眼前这个女人牵着自己的手。那一刻,她甚至忘了所有的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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