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黄沙血染 (第2/2页)
人,只是随着顿重尸体的落地声,司空云澈再难控制地重又吐出一口热血。 惊风见司空云澈仍是如此执着不肯听劝,似乎也下了狠心再不愿手下留情,举起剑就直冲着司空云澈劈过来。 司空云澈原是毫不费力地就能即刻抵挡,此时胸口剧痛还是让他坐在马上也不禁被震退几步。惊风仍是步步挥剑紧逼,司空云澈尽管招招抵挡却早已是力不从心,终于,惊风一剑就从司空云澈的左肩刺穿过去 鲜血入注地从剑尖流下去,浇灌到不生寸草的沙地上,沾染到司空云澈的战袍上,他身下白马的鬃毛上 车玥军见状惊得难以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似乎难以想象一向武功高深莫测的司空将军今日怎会突然被一个远远不及自己的武将轻易刺穿了肩膀,南亓军亦是对此番看似战胜司空云澈的胜利震撼到立在原地不能置信。 两方军队都已是停下了手中的打斗,安静如斯地看着司空云澈究竟会何去何从。 肩上透骨的剧痛和胸中传来愈加猛烈的绞疼缀连在一起,直直地就要把司空云澈扯得堕下去。他按住胸口轻微痛呼,惊风却在此时把剑从他肩上抽出喷射出来的殷红将惊风冷峻的面目更加勾画得残酷无情。 司空云澈手中的剑因再也抓握不住狠狠地摔了下去,把半地的黄沙都砸到离地忽然乘风而起。惊风知道司空云澈此时已是再无力反击,愈发果断决然地又一手起剑落地劈过去司空云澈身上再被划开一道血口就一下从马上摔下去
司空云澈从怀里掏出一条丝帕,上面绣的鸳鸯歪歪扭扭,就像是笨拙丑陋的水鸭,他现在纵然是全身无力了还能看着再次笑出来。 “我当然早就看出来了,街上小摊的绣帕,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他出战前的最后一晚,躺在一片寒彻的地上,搂着她说。 项矜惜虽心里不忿,还是装作气急败坏又羞赧地轻捶上他的胸口:“那是我当时初学,绣艺不精。你再敢取笑我,我就以后每日为你刺绣,让你每次都仔仔细细地看着,看你还能挑我一辈子的毛病!” 惜儿,这就是我的一辈子了,你看,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一直都把它带在身上。 惜儿,我知道你现在的绣工已经很好,只是我再也看不到了。 惜儿,你忘了我,就能再嫁一个人,陪你一世欢歌 惜儿 司空云澈似乎还有许多许多话未曾宣之于口,想要没完没了地对项矜惜倾诉。可是他太累了,这一生都太累了,出世、身份、感情,全都全都要用一切去伪装和隐藏。累积到最终,一息恍悟,以死谢幕。 司空云澈最终是把那块丝帕握在手中拥在怀里,尽管在他胸口处渗出的红液已是将它染尽血洗。他还想再看一眼,哪怕他已将这块绣艺太过拙劣的丝帕在府中死牢和军中营帐的灯下细细观摩过了千万遍,可是每次都仿若看到项矜惜不顾身后毅然无畏地向他奔来,那每一声温润柔和的“云澈”都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美的。 可是司空云澈的桃花眼被覆压下来的黑暗遮盖,就像是深夜的天一下子浮现出来。他也好困,真的好困好困,他再也睁不开那一对桃花目,携一段风流悸动了。 司空云澈的宿命就这般渐渐停止定格住,犹如他在每一个不眠之夜里一样,暗寂无声。他还在流淌的鲜血汩汩地渗入寸草不生的沙地,刺目的殷红像是从深处拔根而起,一直透到人的心里去。 战地忽然就起了一阵很大很大的风,将每一方寸的黄沙倏然卷起,又从最高处狠狠抛弃。落在司空云澈身上的层层扑过的黄沙渐渐地散落下来,沾了血迹不能再飞起,一张英俊儒雅的面目也慢慢消失不见地被埋没进去,就像是天地亲自赐予的葬礼。 从此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司空云澈。 再也没有南亓派往车玥的卧底。 再也没有一个犯了谋反之罪却还能从死牢脱身的传奇大臣。 再也没有一个武艺非凡运筹帷幄连战连胜的沙场将军。 再也没有和车玥国九公主,传出坊间佳话许下永生永世的那个翩翩公子。 车玥宣弘三十三年夏末,二品骠骑将军司空云澈战死沙场,时年二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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