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埋骨何须桑梓地(上) (第2/2页)
他,执意强自征召,他手下的南境军必将心生不满,觉得新帝寡情薄义不够体谅将士等等。这便说明小皇帝不怎么会处事,还嫩着,让他警惕的前事种种说不得真不是这位小皇帝动的手,说不得也真是巧合。 如若孟惊羽就此放他守丧,便说明这位小皇帝的确有意削弱四境军侯势力,并且很有可能藉由这次南征的机会,在南境安插属于小皇帝自己的势力,便如先帝在时安在关西候梁轩身边的平西将军***一样,他这镇南候的一亩三分地迟早不保,如果是这样,他必须提早想着要采取些什么措施。 而后,孟惊羽用一根柔软却有棱有角的大棒槌回应了曾胥的这封“丁忧”——孟惊羽这小皇帝不仅准了曾胥守丧,还一道关心了一下曾胥这位老将“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胃口问题,顺便还十分体贴的安慰了一下曾胥这位多年的老将,“江山代有才人出”,我手下有人,你别担心,安安稳稳的丁忧去吧。 一张圣旨里尽是些拳拳的关切之意,可浮波之下,那字里行间的意思却是呼之欲出——用不着你威胁我,你老实守丧去吧,年纪大了,守丧以后干脆就窝着别出来了,我手底下不缺你这人。 军人的心眼大多长在战场上,对于官场上的这些门门道道大多都不怎么看的明白,而曾胥虽然看明白了,但是也不方便太规模的说的太明白,于是只得在嘴边两圈气出来的大水泡的陪伴下,稍作安排后,便只能丁忧守制去了。 而今,根据楚国安插在齐国的钉子的消息,再过不了两日路程,高远晨便能到前线,所以这一次,是高远晨来之前最后一次总攻。
铜角声响,从低沉到高亢,中央令旗分别抵至三军,曾胥的嫡系南境军如尤烈等人多被安排到了三军前锋营。 由东到西的三军前锋闻声得令后拔剑出鞘,纵马而出,各营长官带着投石车、云梯、巨木、重炮等器械,以及其后盾兵、矛兵、弓兵齐齐压上。 距离渐近。 百余名铜角手陡然拔高了调子,尖锐凌厉的声响刺穿了天空——那是已经进入到双方射程范围的提示。 联军的脚步慢了下来,最前方已经转换成了双排盾,攻城器械被裹在盾围后——这样可以有效减少被射死的己方兵士,一旦推着器械的兵卒死了,阵内的其他兵士可以尽快补上。 联军的步子停了,这一回包括悍勇无双的几个前锋营也都尽数隐藏在了盾围后。 下一刻,难以计数的箭矢铺天盖地的交错行过,一部分向着越衡郡内,一部分向着越衡郡外,单支箭矢迅速划过空气的嗖嗖声响被无限放大,放大成了无数只雄鹰展翅唳啸的声音。 不过转瞬时间,温热的血液从盾围下显露出了殷红的痕迹,一部分被焦草下的土地吸收了,另一部分将余下将士的军靴泡在其中,像是那些没能挨过第一波攻势的士兵们合不上的眼睛——看,你脚下的,那是我的血。 而后,沾满了火油点燃了的箭矢再次咆哮着冲上天际,而后划着圆满的抛物线落到地方的阵营里。 当血液彻底超过土地所能吸收的极限时,你来我往遮天蔽日的远攻终于告一段落,投石车被留在原地,余下的继续前行。 风早就停了,云却无端的渐渐散开,大片的天光没了遮挡后,顿时前赴后继的撒了下来,冷铁的光芒也随之渐渐耀眼起来。 云梯颤颤巍巍的借着城墙的垛口搭了上去,可前锋营的兵士却不如云梯一般轻易便能上得城墙,巨石和残躯接连不断的滚落下,一同滚落而下的还有密封的坛子,其中或是酒或是油,借着其后滚落的火把,围着越衡郡的一圈城墙外又燃起了一道火墙。 与此同时,旁侧攻城巨木一来一回的撞着城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城门上方的庞海纵观全局,各项军令有条不紊的散发到各处——他早就料到了周楚联军必会在他们陛下到达前线之前发起一次总攻,只要将这一波攻势挺下来,待得陛下赶到,再将敌军尽力这么拖下去,并且在此期间离间他们,说不定还会有新的转机。 如果生死之间还有选择,那么也许大部分人会选择亡国而不亡命。但当生死之间已经没有选择时,那么宁可亡命也不亡国的人便会奋起,挣扎求存便不仅是命,更是国。 若是齐国幸而避过此劫,他庞海还得好好感谢一下那位一路屠城的汝阳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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