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西风挟雨声翻浪（下） (第2/2页)

说说看。”

    汝阳侯爷的笑容有些古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活着被做成人彘，可需要不少功夫呢！”

    “哦？爷爷倒是深谙此道，”林世卿轻声道，“若有机会，世卿以后倒不介意在爷爷这里开开眼。”

    汝阳侯爷听出了林世卿话里隐含的机锋，却像是全不在意的玩笑回道：“拿旁人开眼还说的过去，可孙儿却说要拿爷爷开眼又是个什么道理？爷爷上了年纪，这胆子可小，孙儿可不要乱说。”

    林世卿意味深长的问：“不是爷爷……是旁人就可以了么？”

    汝阳侯爷一怔，眸光深沉，刚张开口尚未及答话，二人便听孟惊羽的话音传来：“嘶……真是吓人，不过兄台若是当真这样做了，不觉得太过刻意么？像是为了讲笑话而讲笑话，这样的笑话多半是冷场用的——汗青之上有戚夫人为吕后以此刑折磨致死，春秋笔下的笑话却似乎并非是被做成了人彘的那位吧，倒是吕后可笑可鄙之处，才更加为人所不齿吧。”

    传信兵思索了半晌，而后竟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道：“你这话有些道理，却又不怎么有道理。你活着的时候，被人当做是笑话，我便觉得好了，这些死后的事情得要许多年后才好盖棺定论的去评述，到那时我的骨头怕都要化成灰了，又干什么要去管这些事？”

    孟惊羽全没料到话原来还可以这么说，不觉被这套辩证的歪理哽住了喉咙，一时竟找不到言语辩驳，不争气的卡壳之下，心中只得又无奈又荒谬的感叹：这人还真是个有理有据的疯子！

    那人见孟惊羽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便像是心满意足了似的，连掐在孟惊羽颈项的手都松了些许，也不再言语了。

    场面诡异的安静下来，众人见陛下暂时无碍，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短暂的落回了原位。

    不知道是觉得自己没希望跑，还是懒得再看传信兵那种像是迫不及待要将他从头到尾解剖了的眼神，孟惊羽干脆闭目养神去了。

    传信兵见状轻哼一声，环视一圈，目光忽然停滞在几刻前还被那匹疯了的御马搅和得人仰马翻的阵中，惊诧的发现此刻那里竟已渐渐收声，也渐渐恢复了阵型。

    他自背面凑到孟惊羽耳边，低笑道：“原来你身边那位好兄弟是去做这件事了，真是仁慈啊。”

    “仁慈吗，谢谢——不过你以后能不能离朕的耳朵远一点再说话，这么近……有点不得劲，”孟惊羽眼睛没睁，头也没动，过了一会儿才像是忽然想到那人说的话一般，随口问道，“只是你在说什么？什么仁慈？”

    孟惊羽感受到耳边的呼吸十分不友好的粗重了些许，基于对身边这位兄台喜怒无常的性格的认知，又及时解释道：“你也知道，朕现在在做人质，总得老实点才好保住小命，实在不知道兄台指的是哪件事，这才十分老实的问了出来，兄台可不要误会。”

    传信兵瞟了一眼林世卿，一侧唇角危险的挑了起来：“我倒想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不多时，蹄声渐近，众人打起精神，以为是沈寄寒来了，举目望去时却尽皆一愣，原来是陈墨阳回来了。

    众人提心吊胆的，五脏六腑全都系在被劫持的陛下身上，见不是沈寄寒回来，便又转回头，气息一紧一松之下，一时之间竟无一人想起来问问陈墨阳刚刚干什么去了。

    可他们不问，自有人等了许久要问。

    传信兵道：“陈将军离开了这么久应该不止是去杀一匹马吧，眼下沈将军还没回来，陈将军不如分享一下，这么一段时间是去干什么了？”

    陈墨阳抬腿下马，又拍了拍辔头，老友聊天似的寒暄应道：“阁下精神头真好，如此这般远近都招呼着，墨阳看了实在感动。不过墨阳此去，是干了点别的，但却没有杀马，劳阁下费心了。”

    传信兵十分礼貌的一偏头，示意陈墨阳继续说下去。

    “陛下的马儿装备实在好，至少以墨阳的剑术想要破开这样的装备还是有些为难的，”陈墨阳往前走了几步，扫了扫身上并不明显的沙尘，“只是毕竟是马儿，身上罩得住，四肢可就没这待遇了，墨阳只是砍了几条马腿而已，就这还险些被伤着，带着这些被马吓着的泥腿子真真是献丑了。”

    孟惊羽忽然开口补充道：“这不叫献丑，这叫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