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鬼骑「下」 (第2/2页)
豹骑。 袍泽模糊的解说显然让武火长并不满意,嘟囔着,“老陈,你这不是耍我么?”犹不死心,又追问道,“你没弄错吧?重甲骑?怎么可能从柳城一直追到这儿?” 骏马的嘶鸣让两人再顾不上交谈,行至营门的骑队纷纷勒缰驻马,原地打着转,大声怒嚎,纷乱的叫嚷持续半晌,骤然,从队伍中暴起的一阵叱骂压下了所有的声浪。 一骑越众,侧身回首…… “*他大爷的!”武火长怒声愤然,咒骂道,“鞑子头在嚷嚷啥?” 夏、西对峙数百年,边民中多有懂狄语者,唯独穷僻荒蛮的靺鞨从未被中原朝庭重视,就连长于北疆的中原人也少有懂其语言的,作为石城的精锐斥候,也仅是懂得几句日常用语罢了。 “火…火长,我能听懂。” 武火长闻言一愣,猛然醒神,催促道,“大爷的!小崽子,快说说,那个鞑子头嚷嚷些啥?”中原有人移居营州,靺鞨自然也会有人弃族入关,武火长很庆幸,石城里并不多的靺鞨后裔加入了他的小队,更是恰时的跟随在身畔。 “……那群红色的野兽吓着你们了么?你们这群懦夫!他们只有二十个人,而巴图鲁有一个百个!我应该割下你们的脑袋,丢进羊粪堆!看看头顶的苍天,看看眼前的圣裘,你们还是最勇猛的巴图鲁么?你们还配做苍狼的子民么!” “他大爷的,鞑子头在激将?哼哼,看来真是被打残了。”武火长撇撇嘴,示意莫巴塔继续。 “我们的先祖从极寒的北方迁徙来此,一路上打败了所有的敌人,又从唐人手中抢来这片土地,而你们…懦弱的,无能的,可耻的抛弃了先祖的荣耀!丢下了汗帐,像一群被追赶的绵羊一样逃跑了!你们比长城里的那些…呃…夏朝猪都胆小!你们……” 莫巴塔忽的停下翻译,侧头向身旁的武火长,轻声怯怯道,“火长,这可不是我说的,是白祜禄汗说的,你可别骂我。” “你大爷!”武火长怒道,“传你的话去!”转而低语,“看来,汗帐真被攻陷。应该…是昨夜。西拓人么?”惊疑之色尽显于表。
“……苍狼在注视着我,也在注视着你们!最勇猛的巴图鲁们,调转你们的马头,抽出你的弯刀,去告诉那些只敢躲在铠甲里的胆小鬼,你们,才是这苍天下最勇猛的战士!苍狼佑我永生!” 狂热的叫嚣声中,百骑队齐齐策马转向,面朝正缓缓消散的迷雾排出了整齐的纵阵,抽出弯刀,挽起弓弦,躁动着,喧嚷着,跃跃欲试。 “祜禄!” 一声暴喝,血脉已然沸腾的百骑骤然启动,嚎叫着莫名的声音,解开了扎起的系辫,好似黑暗中的飞蛾,冲向了滔天的烈焰! 武火长从毡布的缝隙里追逐着骑兵的冲锋,扯扯嘴角,道,“苍狼?”很是不屑,“哼哼,野猪皮终究是野猪皮……”收回目光,望着静立营门的白祜禄汗,火长的神色有些萧瑟,更多的则是欣喜,他明白,纵横营州百多载的白祜禄部,正绽放着最后的光华,当圣裘坠落,白祜禄将从此终结! “噗、噗、噗……” 飞羽划过气流,裂开破损的皮甲,撕扯着rou体,钻入了骨头,莫名的嚎叫夹杂着惨痛的闷哼,飞奔的骑队中,不断阵亡的骑士堕马倒下,然后被翻滚践踏,留下一堆碎烂的血骨滋润来年的青草。 数息的奔腾,百余骑的数量骤减,前进的路途上,形状诡异的死尸一路沿伸,裸露的白骨浮于血水,还未死去的人、马哀嚎着,挣扎于地,乞求着苍天的怜悯。 “真他大爷!” 展开的纵列冲阵封死了整个营门前的视野,武火愤然的发泄着不甘,也唯有无奈的接受现实,努力的透过翻飞马蹄的空隙,试图穿过迷雾,看清楚藏于其中的幽灵。 百息过,丢下十数具尸体,幸存者拼力冲入了漫漫迷幕,很快,重重身影闪烁其间,惨厉的嚎叫,厮杀的呐喊,铁器的碰撞,堕马的闷响,马匹的嘶鸣,都纷纷从雾中远远传来,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具没有了头颅的躯体从雾气内摔出,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轰隆!轰隆!轰隆!……” 骇人的重响一下一下的砸上心扉,匍匐于地的武火长甚至能感受到地面徐徐的,极负规律的震颤,紧张的思绪中,陈志的声音已是略有颤抖,“他们…出来了!” 红色…… 赤炎般的火红! 寒刀,红甲,鬼面,骏马…… 凛冽森然的杀气扑至面前,刨动的马蹄上混合着泥土的碎rou脑浆触目惊心,流淌着温血的长刀上似萦绕着无数的怨魂,他们沉默着,尤若幽冥的厉鬼散播着死亡,誓将眼前的一切毁灭! 十骑重甲破开了重重迷雾,策马缓行,令人窒息的压迫使武火长心神俱惊,猛的望向身旁的袍泽,从他的眼中发现了同样的骇然…… “小崽子,记住!不论发生什么,骑上马,跑!不要回头!” 【九州志夷狄白祜禄】:其世居苦寒,崇狼,自视白狼后裔,蛮荒野残,不习礼教,不通人言,仅有兽皮裹身,系辫,剃头,善射,居以渔猎,少有驹,但有白狼显,必以酷法残其躯,待亡,割其尾,称萨满者施以秘法,系于顶,以为佐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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