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疤 (第3/3页)
。程不凡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大骂程秀凡的时候,高亚楠不就是第一时间冲过来保护她的宝贝吗?
高亚楠把程秀凡从地上扶起来,目光灼灼,看着程不凡,嘴角满是嘲笑讥讽,“你的,也不是什么栋梁之材。” 程超凡不是高亚楠的宝贝,在她面前,他没资格哭,只怕这讨好的哭声,换不来怜爱,反而是更大的嘲讽,还有父亲失望的叹息。那深深的叹息声,足以让他千疮百孔的心难受一星期。 程超凡无力地瘫在地上,可是,他这个小孩子,就是没出息,就是固执,就是不怕幼小的心伤得再彻底一些。他坚持看着,高亚楠好看的葱白纤手,牵着一个胖嘟嘟的小手,一步一步,离开大厅,向二楼走去。明亮的吊灯,照射在黄色地板上,反射的光芒很刺眼。高跟鞋的声音很刺耳。程超凡疲惫的趴在地上,一滴一滴鲜血,渗透在红色地毯上。程不凡没心思管他,接到一个电话,也匆匆离开了这个厅堂。 一个和程不凡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立刻上前,把程超凡抱起来,冲向洗手间。对程家忠心耿耿的他很为大少爷程超凡感到不平。他一直认为老爷是非分明,可是这次,他的老爷程不凡把‘糖豆’给了程秀凡,却把巴掌留给了程超凡。 “若是太老爷在就好了。太老爷在的话,大少爷就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了。” 李管家的话,一下子就打开了程超凡的泪匣子。若是爷爷在就好了。这个家里,唯一最疼爱他的就是爷爷了。爷爷在,他绝不会受半点委屈。可是,为什么,爷爷走的时候,不带上他一起离开?他不喜欢这个家,这里不是他的家。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家。 程超凡,一个八岁的小孩子,父母不管怎样就是他的天。如今,他的天空都塌了,他没有不哭的理由。可是这个家里,他没有大哭的权利,只能委屈的抽泣着。为什么?他选择站在母亲这边,母亲看到他遭到背叛的惩罚之后,不仅没有任何怜悯,反而还嫌弃地在他伤口上撒一把盐。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是在自己的家里,却像个没人要没人疼,寄人篱下的孤儿。他小心翼翼的做每件事,说每一句话,凡事用尽全心全力,却依然讨不了主人的欢喜。他认命了。他就是个孤儿。他就是没人认养的哈巴狗。别再摇着尾巴乞讨可怜,这里的主人不会真正爱上一个宠物。何况他连一个宠物都不如。 从那以后,程不凡再也没问过程秀凡一个问题。程不凡懒得管程秀凡。程超凡便理所当然的接下了所有的重任。 每次上学的时候,程秀凡都是慢吞吞的,程超凡不知道,程秀凡到底在磨蹭什么。程超凡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母亲高亚楠牵着程秀凡的手,他们走的是如此漫长,像是慢动作,每一步都精准的踩在程超凡的心上。他嫉妒的要死,难受的要死,却还是忍不住,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过来。他还存在奢望,奢望他的母亲高亚楠,专注看着程秀凡的眼光,能看到他。看到他,他也渴望,她的关怀。 有时候,有些事情,知子莫过父。坐在车上,程不凡忙完公事,程秀凡已经出来,还没走到车子,程不凡曾经把程超凡专注后视镜的脸,扭到他这边。他郑重的对程超凡说过,“超凡,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你一旦爱上,就会坚持到底。而这恰恰又是你致命的缺点。有些东西生来就不属于你,你就别再固执己见。” 什么东西不属于他?程超凡当时不懂,后来,才明白,那个东西不是别的,是别的小孩生来就有的母爱。 程不凡说的对,母爱不属于程超凡。所以,每次都是失望,高亚楠从头至尾,就只注视着笨拙的程秀凡,丝毫没注意到,车里这么一双渴望母爱的眼睛。五岁的人了,每一步都像刚学会走路的大龄婴儿,高亚楠不得不小心看护着他,生怕他跌倒受伤。这一等,就是五年。 八岁之前,那晚之前,程超凡有时候,禁不住胡思乱想,程秀凡一定是故意的,三年过去了,智商不见长,单纯的像个傻瓜,个子稍微长高了一些,但是比起程超凡的身高如高楼大厦崛起,显得微乎其微。程超凡最看不惯的是,程秀凡甚至连走路的样子,都没有一点改进。程秀凡在用他的弱势,来博取高亚楠的同情与怜爱。 但是,想到八岁那晚,残阳如血,他被一巴掌直接打趴,他也恍然大悟,并不是所有人的弱势都能博得高亚楠的同情与怜爱。至少他就没这个本事,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 每次看到高亚楠看程秀凡的眼神,温柔的目光可以把北极寒冰化成一潭清澈的湖水,程超凡心里就严重不平衡,同样是亲生儿子,待遇却是天壤之别。他的母亲高亚楠几乎没关心过他,他的生活都是佣人在料理,每天晚上在他睡前,给他讲童话故事的,不是他的父母,而是一个和蔼可亲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男人。李管家负责他的一切,既当爸又当妈。 可是,有时候,看到严厉的父亲程不凡对弟弟程秀凡的态度,与母亲高亚楠截然不同,程超凡的心又软下来,忍不住自责,也许,母亲说得对,他是哥哥,他就应该理所当然的保护弱势弟弟。 他的父亲,严厉苛刻的父亲程不凡看他的弟弟,单纯憨厚的程秀凡的眼神,就像看一头怪物一样,眉目间也没有一丝怜爱,充满了疑惑、鄙视,满是失望,经常忍不住叹息,他堂堂非凡国际的董事长,竟然生出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他不敢把‘儿子’说成废物,即使他这样感叹,也常常惹来高亚楠的强烈不满。程不凡敬畏高亚楠三分,他从来不在程秀凡身边发出如此感叹。 程不凡不知道,他不负责的叹息声,曾经扰乱了程超凡多少童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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