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无处话凄凉 (第2/2页)
我家夫人说话!”
那许氏被一吓,抬眼见哥里达人高马大,慌忙退后一步,捂着心口叫道:“哎哟哟,这是哪里跑出来个撒野的!吓死人了!”
哥里达虽然见惯世面,却从未遇到过这种市井泼妇,又不好出手打她,一时被气得涨红了脸。
庄砚回头拉过阿塔儿对许氏说:“这是我夫君柯吉。我们只在这里住上一晚,见过父亲便走。绝不敢多打扰大娘的清净。”
那许氏翻了个白眼抱肩冷笑说:“夫君?这张家少爷才死了没两年你就迫不及待改嫁了?是哪个男人这么命硬也敢娶你……”话未说完,一抬眼却对上了阿塔儿那双细长的眼睛,正冰冷冷的盯着她看,虽未开口发一言,却不怒而威。许氏心底一虚,后面一连串难听的刻薄话到了嘴边竟生生咽了下去。
阿塔儿这才沉着声音开口了:“我虽不是什么显贵,却天生听不得一些冷言冷语。我陪娘子回乡探亲,若是这宅子里有人不欢迎,大可以滚出去,等我们走了再回来。”
许氏一听他声音沉郁,又见他高大威武,虽衣着普通,却自有一番**英姿贵胄之相,一时也摸不着他的来历,暗自揣测或许是庄砚在哪里勾搭的大人物也说不定。这样想着,脸上便缓和起来,尴尬地挤出一个笑脸说:“我哪里是不欢迎……这不是当年张家的事情让我们被人奚落了很久……罢了罢了,木槿,把从前的白鹭堂打扫出来带姑娘和姑爷去住下吧。”
他们绕过那湖,一直穿过廊檐尽头的拱门,走进从前的院子,几株梅树早已败落枯死,只剩光秃秃的枯枝还矗在院子里。水池里早已没有了水,只有池底的一层青苔阴郁而旺盛地生长着。倒是院子角落里的芭蕉还活着,在这个时节正青葱繁茂。
屋子里还算整洁,并未积灰。木槿说:“自从小夫人去后,大夫人曾想将这院子拆了重建,是眉生公子苦苦央求了许久才留了下来,也总是眉生公子带着我偷偷来打扫。其他的倒还好,只是这几株梅树,自姑娘走的那一年就没有开花了。小夫人去后,便枯死了。眉生公子不舍得移走,便一直将它们放着。”
这时又沥沥下起雨来,庄砚站在檐下,默默看着那几株芭蕉。从前和娘亲住在这里,这样的季节里,雨惊诗梦留蕉叶,虽然孤单,却是很单纯幸福的时光。如今却已经人去楼空了。
阿塔儿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怎么又一个人默默发呆。”
庄砚轻叹一口气,望着沿屋檐滴落下的雨水,说:“母亲走的时候一定很孤单……我真没想到我还能回到这里。”
阿塔儿柔声安慰她:“别难过。我们可以捐一笔钱,把你母亲的牌位供在庙里。也好为她积福,让她早登极乐。”
庄砚欣喜地回头:“你愿意?”
阿塔儿一笑:“只要你高兴,我有什么不愿意。”
“眉生呢?可是还在学舍?”庄砚问木槿。
木槿道:“眉生公子哪里还去学舍。前两年开始就跟着老爷学经商,还去过西域一带。后来有次回来,说是遇上赤黎人还被扣押了,差点没命。那次之后老爷便不敢让他再去西域,便让他也在布庄里跟着。只不过这几年,布庄的生意眼看着一年不如一年了。”
“父亲还去**?”
“可不是。”木槿撇撇嘴,“前年还想把叠翠楼的一个姑娘赎回来做小,夫人又哭又闹死活不让,老爷这才作罢。不过听说他就在叠翠楼把那姑娘包了起来,大把的银子扔进去连个响儿都听不到。也难怪大夫人整日心情不好,这几年看着就老了下去。”
两人撑着油纸伞,散步到了湖心亭。那亭上挂着块匾额,写着“对影亭”三个字。字体清秀飘逸,别有神采。庄砚说:“这是我母亲亲亲手写的。没想到大娘竟然没扔掉。”
身后的木槿说:“小夫人去后,穿过的用过的都被大夫人烧了。这个匾额大夫人本来也想烧掉,老爷不让,说是要留个念想。为此大夫人还和老爷闹了呢。”
阿塔儿仰头看着那三个字,念道:“对影亭……什么意思?”
庄砚望着那匾额,淡淡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娘亲所托非人,所以觉得孤寂。这孤寂就映照在月下的这个湖心亭里。这亭子是父亲刚把她纳进门时为她建的,我记得从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常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这时一个清亮喜悦的声音从岸边传来:“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