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卡列尼娜_第31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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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节 (第3/3页)

所受审讯更合你的口味吗”

    “我不会受到审讯。我不谋杀人所以没有那样做的必要。哦,我告诉你吧,”他继续说,又离题了。“我们的地方自治制度和所有这类设施正如三一节1我们插在地上的桦树枝,看上去好像是天然生长在欧洲的真正桦树林一样,但我可不能热心给这些桦树枝浇水,也不能相信这些树枝。”

    1三一节,耶稣复活节后的第八个星期日。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只耸耸肩,以此表示他很诧异,怎么一下子又把桦树枝扯进他们的辩论里来,虽然实际上他立刻听懂了他弟弟的意思。

    “对不起,你也知道这样辩论是不成的啊,”他批评道。

    但是康斯坦丁列文想为他对公益事业缺少热心的缺点辩护,这个缺点,他自己也知道的,他继续说下去:“我想,”他说,“任何一种活动,如果不建立在个人利益上,恐怕都是不能持久的,这是普遍的真理,哲学的真理,”他说,用断然的语调重复着哲学的这个字眼,好像表示他和任何人一样有谈论哲学的资格。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又微笑了。“他也有一套合乎他自己口味的哲学呢,”他想。

    “哦,你还是不要谈哲学吧,”他说。“自古以来哲学的主要问题就在于发现存在于个人和社会利益之间的不可缺少的联系。但是问题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我不能不对你的比喻加以纠正。桦树不是插上的,有的是播种的,有的是栽植的,而且必须细心保护。只有认识到在他们的制度里什么东西是重要的,有意义的,并懂得如何重视这些东西的民族才有前途只有那样的民族才真正配称为有历史意义的民族。”

    这样,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把话题引入了康斯坦丁列文不懂得的哲学史的范畴,一一指出他的见解的错误。

    “至于你不喜欢公益事业,我说句不客气的话,那全是我们俄国人的懒惰和旧农奴主的习气,我相信这在你不过是一时的错误,很快就会改正的。”

    康斯坦丁沉默了。他感觉到自己在各方面都被打败了,但同时他感觉得他想说的话他哥哥并没有了解,只是他不知道没有了解的原因是他没有表达清楚他的意思呢,还是他哥哥不愿或是不能够了解他。但是他没有追根究底,于是,不再反驳,他开始想到另外一件完全无关的私事上去了。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收拾起最后的钓丝,解下了马,他们就乘车走了。四

    在和他哥哥谈话的时候萦绕于列文心中的那件私事是这样一件事。去年有一次他去看割草,对管家发了脾气,他使用了他平息怒气的惯用方法,他从一个农民手里拿过一把镰刀,亲自动手割起来。

    他是这样喜欢割草工作,从那次以后他亲手割了好几回;他割了房前的整个草场,今年春初以来,他就计划着整天和农民们一道去割草。从他哥哥到来以后,他就踌躇起来,不知道去割好呢还是不去割的好。整天丢下哥哥一个人,他于心不安,他又怕哥哥会为这事取笑他。但是当他走过草场,回想起割草的印象的时候,他几乎就决定要割草去了。在和哥哥激烈辩论之后,他又想到这个主意。

    “我需要体力活动,要不然,我的性情一定会变坏了,”他想,于是他下定决心去割草,不管在他哥哥或是农民面前他会感到多么局促不安。

    傍晚,康斯坦丁走到账房,安排好工作,差人到各村去召集明天的割草人,来割卡立诺夫草场,他的最大、最好的草场的草。

    “请把我的镰刀拿给季特去,叫他磨好了明天给我,我也许要亲自去割草哩,”他说,竭力装得很安详的样子。

    管家微微一笑,说:

    “好的,老爷。”

    晚上喝茶的时候列文对他哥哥说:

    “我看天气好起来了,”他说。“明天我要开始割草了。”

    “我很喜欢这种田间劳动,”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说。

    “我非常喜欢。有时我亲自和农民们一起割草,明天我想要割一整天。”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抬起头来,好奇地望着他弟弟。

    “你是什么意思像农民一样,从早到晚吗”

    “是的,这是很愉快的,”列文说。

    “这当作运动好极了,只怕你受不了吧,”谢尔盖伊万诺维奇一点不带讥刺地说。

    “我试过的。开头有点困难,但是过后就惯了。我相信我不会落后的”

    “原来这样可是告诉我,农民们对这个怎样看法呢我猜想他们一定会笑他们的主人是个怪物吧。”

    “不,我不这样想;但那是那么令人愉快、同时又是那样艰苦的劳动,人们无暇想到这些。”

    “但是你和他们一道,吃午饭怎么办呢把你的红葡萄酒和烤火鸡送到那里未免有点儿尴尬吧。”

    “不,他们中午休息的时间我回来一趟就是了。”

    第二天早晨康斯坦丁列文起得比平常早,但是他为了安排农场上的事耽搁了一会儿,当他到草场的时候,割草人已经在割第二排了。

    从高坡上他可以看到下面草场有阴影的、割了草的那部分草场,那儿有一堆堆灰色的草,还有割草人在开始刈割的地方脱下的黑魆魆的一堆上衣。

    渐渐地,当他驰近草场的时候,可以望见农民们,有的穿着上衣,有的只穿着衬衫,连成一串地在割草,用各自不同的姿势挥动着镰刀。他数了数,一共是四十二个人。

    他们在草场上高低不平的低处慢慢地刈割,那里曾经是一个堤坝。列文认出了几个他自己的人。这里,穿着白色长衬衫的叶尔米尔老头弯着腰在挥着镰刀;那里,曾经做过列文马车夫的年轻小伙子瓦西卡把一排排的草一扫而光。这里,还有季特,列文割草的师傅,一个瘦小的农民。他在顶前面,大刀阔斧地割着,连腰也不弯,好像是在舞弄着镰刀一样。

    列文下了马,把马系在路旁,走到季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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