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生一梦_第三十五章 锦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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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锦瑟 (第2/3页)

/br>    “安歌,”李崇训此刻的眼中尽然绽放着喜悦的神色,竟还能看到她一眼,“当你那日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我便下定决心,要将你……完整地交还给你的志向和梦想,放你离开,还你太平,也还河中百姓一个太平……这三年交集,对你而言,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对不起……”他每说一句,嘴角的血沫便源源不断地向外喷流,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崇训,我们老了还会站在山顶看日出日落,你不能抛下我!”安歌将他揽在怀中,泪如雨下,感受他最后一丝炽热guntang的鲜血,一往情深,这或许是他爱的温度和赤诚,如烈焰情焚,刺目如光。

    原来,前日静夜赏画之时,他便已然下定决心离开人世。

    他只陪她走到现实与未来交叉的路口,未来的路,他只能在身后目送着她,一个人迎向远方未知的幸福。

    “安歌,你终会遇见那个与你真正心灵相依的人……陪你看尽地老天荒。”李崇训拼劲全力抬起手,摸着她英气的脸颊,眼里覆着着异样神采,“第一次见……你站在汾水河边……我拨弄琴弦……你笑靥如花……”

    他触碰着永生永世无法抹去的美好,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那只曾描绘无数幅妙手丹青、弹奏无数曲如鸣佩环的素手,飘然坠地,指尖紧扣着石砖上栩栩如生的芙蓉花瓣,带走了他对尘世最难以释怀的眷恋,结束了在他看来对安歌早应了却的劫数。

    “千年风雅,刀光剑戟踏,但为君,把天下来画……”

    安歌凝望着他永远睡去的容颜,只觉眼前模糊一片,右侧脸颊同时升腾起一阵难以言表的guntang与辛辣。

    “衷情诉,芙蓉漫天涯,关山千重,遥万尺,爱恨恢恢,终成圆。”

    圆,不再是圆满的圆,而是两人缘分已尽,再无前路可携手同行的尽头。

    安歌抱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慢慢冷去,感受着他身体的渐渐僵直,却仍不愿放手——这一世,欠他太多,累他太多,怨他太多,唯有爱他太少,陪他太少,抱他太少。

    屋门“咣”地一声被人撞开,四散的士兵冲进屋内,看着梨花带雨的安歌哭得楚楚可怜,又见她的夫君早已气绝身亡,几个胆子大的,看这甘棠苑偏僻的很,顿时起了歹意,上前对安歌动手动脚起来。

    见他们拉扯自己的衣服,更要将崇训粗暴拽走,安歌毫不客气地一拳打在带头兵油子的眼眶之上,“谁敢动我的崇训,我要他们不得好死!”犹带的悲愤哭腔令人生畏,更将那些不曾见过世面的兵卒吓得连连后退,“家父与郭威将军是世交,谁再敢上前一步,就不要活命了!”

    众人等皆惊悚地望着她,只有一人反应飞快地夺门而逃,嘴里不住地嘟囔,“真是吓死人了……”

    “少将军,是你么?”

    片刻过后,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恭敬而略显生疏地在她头顶响起。

    安歌将深埋崇训肩侧的头颅缓缓抬起。

    对面的人似乎也吓了一跳,他望了眼倒在血泊中的李崇训,面容悲戚,“少将军,请您节哀。郭将军正在城外等候您的消息,请您移步。”

    安歌混着眼泪与汗滴,满脸不屑地冷笑,“如今我与夫君天人两隔,你是不是觉得我当初没有应允你去救她,真真遭到报应啊……元朗兄?”

    赵元朗见安歌精神略显恍惚,又回想初时野地中,李崇训好言相劝的谦和与温雅,从未因自己的衣衫褴褛和粗鄙僭越加以仇视,内心泛起一阵惋惜,当即朝安歌跪了下来,连带着屋内其他兵卒呼啦啦跪了一地。

    “少将军,当初是元朗出言不逊,如今我已想通,二小姐的劫难,是我人微势轻、实力不济的后果,与他人无关,更与您无关。正是因为曾在您身边卫侍,才有机会投奔到郭将军麾下效力,我一直对您感激不尽,绝不会有此不轨之心。”

    赵元朗满脸恳切流露,“如今,既是旁观者清,我在此劝谏您一句,缘起缘灭,自有天定。李公子尘缘已了,还请您多加珍重,方能让他安心归去。”

    安歌只觉右脸颊愈发撩烧起来,她将崇训轻轻平放在地,忽然眼前一黑,彻底栽倒,不省人事。

    待安歌昏昏沉沉地醒来,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要唤来崇训,好好地拥着他,告诉他自己做了一个异常清醒又痛彻心扉的梦。

    当陌生的营帐和许久未见的绛珠映入眼帘,让安歌不安起来,她cao着沙哑的声音问道,“崇训在哪儿?”

    正垂首坐在桌边缝补衣服的绛珠,显然对安歌的突然惊醒始料未及,针尖径直插入指肚,几颗豌豆大小的血滴欢脱渗出,“大小姐,你醒了,我去禀报老爷。”

    安歌扶着依旧晕沉不已的头,发狂一般的诘问,“快回答我,崇训在哪儿?”

    绛珠战战兢兢地起身说道,“两日停灵已过,姑爷就要正式下葬了……”

    两行清泪滚落,原来一切皆非梦境。

    安歌双脚虚浮地走下地,套上一身青色衣衫,又简单地用青色丝绦将头发绑了个结,她想在镜前看看自己留给夫君的是怎样的憔悴哀婉的容颜。

    可是,绛珠却支支吾吾地将镜子藏在身后,说什么都不让她看一眼。

    安歌轻声叹气,想了想,又于腰间别上了放置于床头、那对不知怎样又被收拾出来的梅花匕。

    绛珠突然闷声抽泣起来,万般哀求,“大小姐,你不能抛下老爷,老爷一早听说你出事,就马不停蹄地抵达河中城,教奴婢侍奉你左右,见你昏迷不醒,他一手cao持李氏丧礼。老爷做到如此,都是为了让你能够尽早放下心结,人生路还很长,大小姐你还是要前行的呀!”

    安歌噙着泪,微微点头,眼前又开始萦绕起长长画廊中那些幅未曾见过的自己,“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河中城外,偏僻的后山高木林立、松柏蛩劲,期间环抱着一块简易却又不失气度的家族墓地。

    崇训之母在河中大战那日,听闻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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