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择手段(中) (第2/2页)
些个倡仁举德之义徒终是失政无权之闲人!” “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卫纪犹如被卫毓破开了头顶的苍天,惊怒正邪能如此倒颠,是非能这般难分。 卫毓伶俐形体绕着满身香雾状拟出水芙蓉,张口却是毒蛇吐信儿。“强如晋安玉者有且惧于今上外宽内忌,动静无常,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上官氏篡国则必有可恨之处!” “尔等明明足可一匡天下,偏偏争强作乱,不知进退。”卫纪起初存有的期盼一点点转变成绝望的不堪,为此肝肠寸断,不禁潸然。 “乃兄立身于此朝无有恨处,无有憾处?我等恩怨向高处,百姓于谁说难处?” “南征在即,大将军需得扫除后患,离朝无忧,兄长不识时务,燕律多杀人,何曾救几人?”卫毓的眉眼冷酷得令人发指。“兄长若不改投大将军门下,他是绝对没得救的!” “竖子焉敢大放厥词!” “我有后计,敢一试否?” 一老一小针锋相对,不计后果而逞一时之气的固执把至贵的亲情消磨殆尽。 卫纪先那后辈一步觉得才刚想要把对方置于死地的念头是无比悲苦和难过,一只手颤抖着抹掉眼泪,用酸进骨子里的劲儿吸了吸鼻涕。 兴许就是因为年长者拥有更多朝夕相处的记忆,他的儿子和侄儿都是他的心肝啊,且怎么计较个善恶因果。 他隐瞒着哽咽的声音奋起道:“卫家执法到底是被冤鬼缠身,兄弟一对总有一人重病早亡。乃父托子于我,直说愿用他折了的寿命换汝健康,我不敢负他,宠汝甚过我儿。今时一计两计三五计够不够夺我父子性命,一定要夺我父子性命吗?”
卫毓险些动容露相,沉默的时候一颗心咯噔咯噔地作碎了竟是疼痛辗转,辛酸卷肠,眼眶不知怎的就泛红了。 “侄、侄告诉大伯了,弃暗投明,共创大业。” “晋氏较之上官氏优胜何有?” “于晋氏我等可做开国大臣,于上官氏如猪如狗,卖命难已!更有甚者百年之后,我亦可称帝王。” 卫纪顿时震晃身体,手脚不支,撅吐鲜血,万念俱灰道:“汝施策深远,不如早告何计应对于我?” “马风起之子马承志就在京城,其为大将军不惜代价,但凡他诈迫兄长一回,只恐兄长落个狱中饮鸩的下场都好过腰斩于市。”卫毓迅速恢复了自私自利的一种平静中,没有掉落的眼泪在变冷的眼眶里一无是处。 “你这是要毁了卫家!倾巢之下,你做不成新王的功臣必是本朝的死人!”卫纪简直无法理喻卫毓的孤注一掷,难道是从小接受的律法的极端,导致他崇尚极端的成就——至上至尊或至下至贱。 卫毓大无畏的背过身收放长袖,道:“且论卫满生死,无论卫毓成败!” “你……”卫纪扶着顶梁柱在年轻的疯子身上丧失了公正的判断力,却在妥协的边缘重新选择了哪怕不再公正的正义。 “邦之分崩离析,我之不能守也,情愿以死谢罪。” 卫毓回首若临崖之烈马,无需任何言语去压抑浑身散发的豪情。“大伯还有何愿?” “满者,愿之命器盈实而不自满假,奈何我儿严达威大,不虑祸难,亏制而未满,父之教也。”卫纪的脸上挂着两行泪,一如最后的忧郁,一如最后的逃避。 “其性急烈,刚折则毁,绝难复起。毓儿报忠于晋氏而已,何必取之性命,”卫纪向卫毓残存着念想的伸出手,半道又垂下手臂,同时跪了下去,“我愿代他死。” “一条一状,大伯非能代之。” “毓儿,我恳求恳求你,放他做个闲人吧。” 卫毓由是打量跪着恳求自己的长辈,忽然察觉到这对父子其实死一个就足够自己达成目的。 他的一下子不忍心而涌出泪水如同被打翻了的毒酒。 “大伯意欲如何顶罪?” “我儿一切罪行由我栽赃嫁祸,通敌原是我,谋反原是我,是我罪大恶极,借骨rou之躯苟且偷生。” “大伯如此,侄痛彻心扉。”卫毓说着稍作斟酌,为那养育之恩姑且谈一个善事。“马承志若是指状于大伯,数罪并罚,大伯不日就将问斩,而兄长死罪可免,活罪不赦。” 卫纪流空眼泪,枉存一念道:“罪不过免职不用,驱逐原籍,求侄儿莫再加害。” “那些个大燕律法,我十二岁便只字不忘,不会出错。”卫毓事轻人闲的掸了掸肩衣,眸光流转。“兄长不见南墙心不衰,必须观刑以灭其志。除此,毓依从大伯。” “至此,”卫纪尽可能保存对卫毓的疼爱,将一句忠告说得没那么像诅咒,“多行不义必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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