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秦业灌酒 (第3/4页)
“啊?!” 此言极为突兀,秦业又惊又奇:贾家一门两公,何等煊赫! 怎么到了你小子嘴里就成了“日薄西山,穷途末路”? 贾珍贵为族长,又能惹得什么祸端? 难道真是喝多了瞎胡咧咧? 或者,他是知道什么隐秘? 秦业悚然而惊,立刻挥手斥退服侍的婢女。 待婢女去了,他不动声色的低声问道:“贤侄何出此言?莫非有什么缘故?” 柳二郎斜歪着头,睁着迷离醉眼,也不解释,反问道: “世伯,你与政老爷同在工部为官,朝夕相处的,难道还不清楚贾家底细?” 秦业嘴角一扯,脸现苦笑,心说没事儿我打听人家家事干嘛? “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真有事儿了他会说吗?说的还能信吗? 谁肯自曝其短呢。 要不是为了女儿,我现在也懒得打听呢。 他端起酒壶亲自给柳二郎满上,随口说道:“贤侄且说说,权做下酒。” “既然如此,小侄就姑妄言之,世伯也姑妄听之。” 柳二郎举杯饮尽,先说道:“贾府祖荫虽厚,然后继乏人,进项日减而费用日增,如何能够长久不败落?” 秦业越发不解:“这倒是奇了,他家人丁甚多,怎么就后继无人了?” 柳湘莲冷笑一声,痛饮一杯,满脸不屑。 “如今贾家安富尊荣者多,运筹谋画者无,人丁多又有何用?全是吃白食的废物! 第三代文字辈小侄也不敢妄议,但坊间传言不少,世伯岂无耳闻? 那贾赦贪财好色,唯利是图,贾敬一味好道,只知烧丹炼汞,这两人岂是有承担的? 贾政其人,虽无劣迹,然以清流自居,实则不通实务,被人蒙蔽玩弄也就可想而知了。” 混账!小子无礼! 秦业闻言生怒,当即就想出言喝止。 “非礼勿听”他可是从小读到大的! 转念一想,本就是自己故意灌酒要引他说话,怎么他终于说了自己反倒不敢听了呢? 岂不是与叶公好龙无二? 此间并无外人,听听又何妨?不往外传就是了。 自我开解一番,强行忍着继续听。 听到后来,老脸抽了又抽,都快抽筋儿了。 忍不住腹诽:“你这还叫‘不敢妄议’?张口直呼长辈之名,浑无敬重,用语言又极其恶劣,可见是真醉了!果然是酒量极浅,酒德极差!” 不过他也明白这小少年何以口气如此之大。 其祖父为理国公柳彪,其外祖父为荣国公贾代善。 骨子里自然有一股自命不凡的贵气在。 柳二郎对秦业的反应视若无睹,谈兴上来,手舞足蹈,侃侃而言。 虽然有些含混不清,但也能听清楚。 只听他说道:“这年轻一辈更不成器!东府贾珍身为族长,空有爵位,连个正经官职也无! 姬妾成群,贪欢无度,一味高乐,肆意妄为! 他妻子年纪轻轻好端端的是怎么死的?其中缘由谁人不知! 其子贾蓉颇有乃父之风,小小年纪眠花卧柳已是常事,既不读书又不学着办事。 除了挨他老爹的臭脚和唾沫,还有什么能说的? 为什么如今还没人愿意与他家结亲?这其中都是有缘故的!
谣言都传遍了,什么‘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什么‘麀聚之乱’…… 这可都是从他下人嘴里传出来的。 不瞒世伯说,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 柳二郎仍在肆意点评,而秦业已经被滚滚天雷轰击的外焦里嫩,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双老眼仿佛失去焦点,混沌无光,愣愣出神,浑身乏力。 连制止柳大嘴继续说下去的力量都没有,思绪不受控制的胡乱飘飞着。 “爬灰的爬灰”,公公偷儿媳,难道是贾珍偷了他儿子贾蓉的通房? 总不能是贾敬炼丹之余跑回去偷了贾珍之妻吧? 啊!贾珍的妻子怎么死的?…… “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难道是贾珍老婆和贾家子弟有染? 贾珍难道不管?不对,他妻子是死了…… “麀聚之乱”,竟然还有这等畜生行径! 到底是贾珍和贾蓉,还是贾敬和贾珍? 总不能是贾敬和贾蓉这爷孙俩吧?…… 秦业只觉天崩地裂,陷入恍惚迷乱之境。 实在不敢相信,巍巍宁国府,堂堂勋贵家,竟是如此丑陋脏臭不堪么? 竟然只有石头狮子干净? 他不禁有些怀疑:莫不是这小子酒后胡言乱语? 不过,对贾政的评语倒也恰当,挂着员外郎的名头,其实于实务一窍不通。 那其他人…… 秦业觉得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又吃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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