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回 益州城土地说南诏,大慈寺紫貂寻少年 (第2/2页)
,以致苛捐杂税繁多,各种工匠不停制造,甚至削减军饷来聚敛奇珍异物,致使蜀中人人叫苦,边境防守逐渐松懈。于是大和三年(829年),南诏乘机袭击戎巂等州,长期缺饷的边军毫无战心望风而逃,甚至还有守边士兵做向导引南诏军攻入成都。而直到兵临城下,杜元颖还不知情,且无应对之策,只能据牙城防守。致使贼人大肆掠夺焚烧外城,并将蜀中奇珍异宝、能工巧匠和年轻男女一并掠走。杜元颖无计可施之下,还打算脱身逃跑,幸得名将郭子仪之孙,时任剑南东川节度使的郭钊救援,这才打消此念。 此后文宗皇帝派使者安抚南诏,南诏却将所有罪责推到杜元颖身上,要求圣人将其诛杀以向蜀人谢罪,因此杜元颖一贬再贬,三年后死于贬所。而南诏入寇成都的第二年,唐廷派出名臣李德裕镇守蜀地,勤练士卒、整顿边防,积粮储以备边,这才使蜀地稍安。但南诏此番入寇并无损失,这就使蜀人疑惧,恐南诏再来攻掠。若边将为贤臣名将还可保境安民,若再遇张虔陀、鲜于仲通、杜元颖之流只怕祸事不远,到时又要荼毒百姓。故而十几年过去,成都仍是一派萧条破败之相。 益州土地一顿长篇大论,只听得灵钏昏昏欲睡,心想这土地神生前不愧曾是大儒,一席话虽然磕磕绊绊、结结巴巴,但南诏的野心与大唐的弱点却说得明明白白。灵钏不禁又想起叶玄,若叶玄还在人间,想来一定不会错过这场热闹,肯定会撺掇自己去南诏走一趟,闹他个天翻地覆,也让南诏像吐蕃、回鹘那样,再无力侵犯大唐。想到此处灵钏暗下决心,定要继承叶玄未竟之志,保住大唐香火不绝,此番前往南诏,无论文斗还是武斗,也要将南诏的威胁降到最低。决心既下,灵钏便问益州土地如何前往南诏又不引人注意,土地公随即举荐一人,让灵钏入城去寻。 那人姓张名佺,原是南诏白蛮,为白子国张乐进求后裔。昔年张乐进求禅位蒙氏建立南诏,张氏便世代尊为耆老,执掌祭祀可通鬼神。如今张佺正在成都,可引灵钏入滇,直通羊苴咩城。灵钏闻言大喜,问清张佺所在,便辞别土地与属下三将一起步行入城。 走进千年之前的成都城,灵钏只觉一时有些恍惚。在有限的记忆里,她还记得很多年前曾在这座城市生活学习,锦里、宽窄巷、春熙路、人民公园,到处都曾留下她和前男友陆鸣的身影。然而如今已恍如隔世,放眼望去根本找不到一座曾经熟悉的建筑,只得向路边小贩询问大慈寺在哪里。那年轻小贩见灵钏无意购买他筐中香梨,便歪过头不去理会。灵钏看着颇觉好笑,只觉这古往今来小商小贩都一个样子,果然难成大器。于是从怀里取出几个铜钱,买了些梨子递给身后三将,一边听那小贩殷勤指路。倒是身后三人面面相觑,除青鱼蜃影吃了一口之外,另外两个rou食动物闻一闻便抱在怀里不再动了。
不过大慈寺倒是不难找,穿过几条街巷,四人便来到山门之外。灵钏依稀记得,以前要到大慈寺需要进春熙路,过太古里,然后在一众顶级奢侈品店里,突然出现一座飞檐反宇、庭院幽深的古刹,别有一番风味。但现在却是千年之前,穿过一座座或新或旧、或贫或富的街巷之后,便能看到这座玄宗朝时建起、占地数百顷的皇家寺院。按先前益州土地所说,寺内原有庭院九十余个、楼阁殿堂八千多间,其内僧人数千、香火鼎盛。 灵钏记得益州土地说过南诏白蛮张佺现下就在大慈寺里,于是瞥了眼罗汉堂上空守护寺庙的护法明王,仗着自己有光灵珠中佛光加持,便要向里强闯。那明王却用手一挡,几道灵气激射而来,将灵钏身后三将隔在外面,以免三妖秽污庙堂。无奈之下,灵钏只得吩咐成康等三将在门外等候,而且莫要生事,自己去去就来。 待进了山门,灵钏吸取往日教训,绕过韦陀殿,一路小心走到正殿。一位老僧见灵钏不似寻常香客,便从内堂走出,递给灵钏三柱香道:“不知女施主到此是为求签还是许愿?”有护法明王在上灵钏不敢造次,只得恭敬接过,然后对老僧说道:“我来是为找人,不知大师可否相告,有位南诏国人今在何处。”那高僧闻言笑道:“女施主不要乱开玩笑,前者南诏无故行兵,烧毁城池掠我妇女。这才没过几年,又怎会有蛮子敢来成都。女施主请。”说完左手一伸,竟摆出送客的架势。 灵钏暗道这老和尚当真是有眼无珠不识厉害。但明王在上,自己也不能施法捉弄他,只好走开几步,回身对老僧恭敬一礼,然后从怀中取出一物,以传音入密之法轻声说道:“我本非凡人,今有要事要去南诏。如今见到佛宝,你还不肯助我么?”说完将绢帕打开,露出里面的佛身舍利。说来奇怪,那舍利竟然散出微光,将半空中护法明王的身影也照亮三分。那明王见灵钏腕上有佛光护体,手中有至宝舍利,虽不知缘由,但也只得在空中恭敬行礼。那老僧看到眼前奇景慌忙下拜,口中连称有罪,然后起身对灵钏说道:“不知菩萨降临,老衲有罪。只是此处闲杂人等耳目众多,还请菩萨收回神通,老衲这就陪菩萨去寻那人便是。” 灵钏也不恼他,既见露了真容,便索性不再隐藏形迹,大大方方跟着老僧穿堂入室。两人步行来到观音殿东侧的斋堂附近,远远看见一座僧房。老僧停住脚步回身对灵钏解释道:“先前听闻那少年来自南诏,便不敢让其住在客房与其他香客杂居,以免生事。也恰巧后堂空置,所以将他安排在此。”待走近,一个打扫落叶的沙弥上前施礼,尊称老僧为“庙祝师傅”。那老僧却问沙弥:“香客起身了么?”那沙弥道:“香客今日一早便出寺去了,说是要给武侯上香,聊表心意。” 老僧闻言不再多问,只回身对灵钏施礼道:“看来那少年一早便去了武侯祠,不知几时回来。菩萨是要在此等他,还是亲去寻他。不如老衲安排几人去将他找来。”灵钏摆手婉拒,只一路向前,要看看那白蛮少年所居之处。老僧见状会意,抢先几步将僧房打开,殷勤伺候灵钏入内。只见房内陈设简单,一床一几,墙上也只有一副佛祖画像,再无他物。灵钏见没什么行李细软,便问老僧:“你可知那少年千里迢迢来到蜀中,到底所为何事。” 只听老僧回道:“那倒不曾听说,只不过那少年进寺时,曾带书信给方丈,说是眉州中岩寺主持所书,请我寺中僧众务要接纳。虽未明示原因,但信中却几次提到这少年入蜀与我教兴衰有关,我等是以不敢怠慢。” 灵钏听到此处顿时大感惊异,只是眼前老僧并不知内情,所以也不多问。既在少年寄居的后堂看不出什么端倪,便起身离开要去武侯祠一观。老僧在后恭敬相送,一路送至门口,直到灵钏等人离开视线为止。未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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